第三十四章：抉择

烟尘漫过，所有民众灰头土脸，爬坐起来四下张望，脸上满是惊恐和疑惑，他们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大陆，向我们开战啦！”

有尖叫声传来，人们转头看，一个穿着套裙的女人灰头土脸站了起来，疯狂大叫，仔细看才能发现，这人赫然竟是他们的新人总统！

仿佛是为了烘托气氛，林文英话音刚落，头顶上呼啸声大作，一条白线急速眼伸了过去，那是来袭的巡航**！

人们全都陷入了呆傻状态，一直目送巡航**飞到天尽头，无人发声。突然，不知是谁起了头，几万人齐声尖叫，没头苍蝇一般乱蹿，沸反盈天。

高台已经塌了，官员们三三两两站起来，看见如此乱象，顿时被吓坏，连忙把李总统簇拥了起来，向着一边跑。战端一启，这位新任总统就是他们的依仗，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伙儿全得玩儿完！

广场上，无数人在哭喊奔跑相互倾轧，原本的气概荡然无存，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他们原本以为政治就是喊口号过家家，然而，战争不是，挑起了，就得接受后果。

很快，总统跑了，新任政府班底跑了，民众也跑了，只留下林伟他们一帮人。怀抱黑曜转头看，总统府已成一片废墟，只余硝烟袅袅。

黑曜似乎也放弃了寻找，窝在林伟怀里睡了起来，大伙儿相对默然，路晓明一家到底在哪里？

路晓明在地下，准确说，在一条位于地下的通道里，跟在魔尊身后向前走。

总统府东南角那间屋子下面有个地下室，连着一条地下通道，不知通往何方，通道顶上亮着一排灯，把不大的通道照得白光耀目。

走着走着，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轰鸣不止，通道里的灯闪烁一番，全部熄灭，四周围陷入了黑暗中。

“尊上，那边的**打过来了，看来总统府已经没了。”帮主谄媚的声音传来，然后黑暗中出现了一点火光，将这一段照亮。那是魔尊，他左掌虚托，手心里燃着一点绿色的火苗。

“走吧，快把最后的事情办完，我们就回魔界。”魔尊说完，继续沿着通道向前飘。

又行了一段后，面前豁然开朗，进入了一座玻璃穹顶大厅。看见这里面的情景后，路晓明目瞪口呆，巨大的屋子中央竟然竖着一具发射塔，连接着一枚差不多10米左右高的**！

路晓明虽然不懂军事，可常识还是有的，这枚**通体又胖又圆，体型巨大，赫然竟是一枚远程弹道**！**顶端，战斗部已经装好，四下里无数魔族正在忙前忙后，做着维护和加装燃料工作，一片忙碌。

任谁也想不到，这枚弹道**并不是放在某个军事基地，而是处在这闹市中！

“怎么样？”魔尊笑道：“这一颗武器的威力，堪比我全盛时期全力一击，人类许多发明还是很不错的。”

路晓明死死盯着**，眉头紧皱，完全没有注意到魔尊在说什么。弹道**造价昂贵，一般很少有人使用常规战斗部，不出意外，这一枚安装的也会是核弹头！

魔族不是凡人，他们不可能是为了核威慑，既然造出来就肯定会用，那么，他们准备用这枚**攻击哪里？

心念疾转，路晓明目光闪烁，面沉如水。

就在这时，穹顶大厅对面一个过道的闸门被打开，一个金属笼子被一大群魔族推了进来。巨大的“哗啦”声引起路晓明的注意，转头看，那笼子里关着三个女人，赫然竟是林心儿、龙若还有一个小女孩儿。

不用问，那就是自己苦寻不见的妻女！

终于看见了家人，路晓明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什么也不顾，对着笼子就蹿了过去。帮主看见路晓明如此放肆，皱眉抬手准备喝止，被魔尊拦下。

“他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他觉得值得牺牲的话。”魔尊说完这句话，竟然笑了，帮主不解，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笼子里，三个女人全都精神不振，低头想着心事，然后她们就听见“嗵”一声响，路晓明突然出现，扑在了笼子外。

一秒钟后……

“晓明!”林心儿首先反应过来，一头扑过去，和路晓明隔着栏杆相对，悲喜交加，眼泪狂涌，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是小丫头，她从母亲咯吱窝下钻过去，探出小脑袋，对着路晓明傻笑，脆蹦蹦喊道：“爹爹，你可算来了，我们找了你好久好久！”

小丫头语调夸张，路晓明不停点着头，伸手进笼子，一把把二人全都揽在了怀里，紧紧抱着。一家人历经磨难，隔着冰冷的笼子，终于团聚了！

“抱歉啊。”后面传来龙若弱弱的声音，她嗫嚅着说：“女儿我给你找到了，一直守着，可……”

林心儿连忙转过头，歉意说：“龙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说，为了我们家让您身陷囹圄，实在是很过意不去，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

听见林心儿这样说话，龙若慌乱的摆着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的……”

路晓明正准备说什么，身后逼过来一阵无形的压力，回头看，魔尊领着牛魔王和帮主来到了身后。周围的魔头们立刻跪了一地，口中高呼：“尊上。”

“免礼，下去吧。”魔尊淡然挥手，众魔头立刻又拜了一拜，起身离开了笼子范围。

路晓明警惕的看着魔尊，转回身挡在了笼子外面。

魔尊展颜一笑，毫不在意路晓明态度的转变，悠然说：“既然你已宣誓效忠于我，那我不妨告诉你吧，这枚**，攻击目标是四峡大坝！”

路晓明顿时色变，失声惊呼：“你疯了？！”

攻击四峡大坝会是什么后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绝非“惨绝人寰”四字可以形容！

魔尊依旧面不改色，微笑道：“怎么？后悔了？须知，你可是对我立下过魔誓的！”

路晓明紧咬牙关，面色苍白，颤抖着不说话。

魔尊继续说：“你可以反悔，我知道你不会死，只不过，你依然什么都做不了，究竟怎么选择？做决定吧！”

诚如魔尊所言，路晓明的确有自己的计划，并且也不会因魔誓而死，只可惜，这一切早被魔尊看透……

路晓明低头想了想，苦笑摇头，自己真是自作聪明，和魔尊这样的老怪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嫩了。

回头看一眼，林心儿抓着自己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说：“你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路晓明相对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一抹果决，下一刻，他探出双手一把抓住金属栏杆，吐气开声，嘶吼着向外掰。刚一用力，魔誓生效，他眉心那个黑色印记开始散出丝丝黑烟，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立刻侵入脑髓。

剧痛之下，路晓明空有拔山的力气，却完全无法施展出来，双手抖得不受控制，笼子“嘎吱”作响，也不过只有少许变形。

牛魔王看见路晓明竟敢放肆，怒哼一声，掣出了混铁棍，对着路晓明后背就要打。魔尊抬起一只手拦住，摇头不语。

路晓明仍在使力，剧痛难当，他吼得声嘶力竭，浑身汗如雨下，太阳穴如鼓面一般“突突”跳动。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仿佛有一把刀子在绞他的脑髓，他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只是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用力！再用力！

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在大厅内回荡，所有魔族皆惊，包括牛魔王都为之色变，他不明白，路晓明怎么会变得这么强！

终于，路晓明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他的身形突然一分为二，前一部分自动进入了笼子内，后一部分是个近乎透明的虚影，蹲在了笼子外面。

这就是路晓明原先的计划，他的体内有两具身躯，他用孙大爷给的先天之躯承受了魔尊的魔誓，准备混进来，找到自己的家人再偷偷救走。

路晓明的本体这时软成了一滩泥，躺在笼子里大口喘着粗气，驱壳分离的痛苦要百倍于聚合的时候。林心儿连忙把他抱在了怀里，三个女人围了过来。

透过栅栏，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的人形虚影，路晓明暗自苦笑，孙大爷送给自己这个无比珍贵的先天之躯，还没焐热，就变成魔尊的了……很明显，魔尊一早就制定了计划，目的就是逼自己抛弃这驱壳，他赢了。

遵守誓约，家人有可能得以脱身，而他就得坐视魔尊实施用核弹攻击四峡大坝的计划，坐视生灵涂炭。毁约的话，身陷囹圄，其实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可他做不到站在魔族那一方漠视。

“我是不是很笨？”路晓明饱含歉意问林心儿，林心儿看着他不语，微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满含着爱意和赞许，没有一丝恐惧。

路晓明又把女儿揽在怀里，如今一家人身处绝境，他觉着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这可是他怀胎生下来的肉，这才刚见面，很可能就要……

“别婆婆妈妈的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龙若小姑娘大大方方拍了拍路晓明，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架势。

再看笼子外，那个透明虚影并没有依照魔誓灰飞烟灭，一片惊异的注视中，他眉心那一点黑色印记向内流出丝丝黑气，犹如黑烟灌进了玻璃瓶，很快充满，越来越浓。片刻之后，那个虚影已变成漆黑的凝实人形，慢慢站起身，浑身魔气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