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归心

少女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雨珠在她脸上纵横流淌，犹如泪痕。看到苏醒惊讶的表情，她笑出声来。

“傻傻呆呆的样子，还不快点带我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去吗？”

苏醒沉默，脑海中那张脸和眼前蕾璃尔的脸重合，又分开，那张脸逐渐虚化了，而蕾璃尔的脸却至始至终存在在雨幕中，不曾消失。

“蕾……三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好看的脸蛋不由得皱了一下，随后舒展。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蕾璃尔说，“我知道前面有个很好吃的店铺，里面有麻花配酸梅汁的组合，超好吃，要去试试吗？”

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听取苏醒意见的想法，说完这话就自顾自的拉上了苏醒。

苏醒想其实这样也不错，有的时候没有选择比有选择来得好，有选择可能会让他有所犹豫，没有选择则会让他义无反顾。反正前路只有一条，还犹豫什么？深吸一口气往前冲就是了。

紧牵着的手上传来的力量忽然一滞，苏醒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前冲了几步，差点撞在蕾璃尔身上。旁边一家店铺开着有些昏暗的灯光，在这个冰冷黑暗的雨夜中显得十分温暖。

“还好，还有开门。”蕾璃尔说着，将苏醒拉进店铺。

没有热情的小二，有的只是一个坐在账台后面老人椅上摇摇晃晃的老太太。满脸的褶皱说明她年事已高，整间店铺很小，只有三张桌子，椅子也只有寥寥八张，老态龙钟的吊灯在天花板上苟延残喘。

“欢迎。”老太太说，身体颤颤巍巍的起来了。

“两份麻花，两份酸梅汁。”蕾璃尔挑了一张靠门的桌子坐下，松开了苏醒。苏醒也只得到蕾璃尔对面的木椅上坐下，随后年事已高的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苏醒有些担心这椅子会不会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我，我也要吃？”苏醒有些无语。

“当然啦，人是铁饭是钢，吃饭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蕾璃尔一副小学老师的口吻对苏醒说教。

“诶，反正没几个钱，随意了。”苏醒看了一眼菜单，麻花两铜币，酸梅汁两铜币，都是小事。

这时候老太太翻身进了后屋，不久之后传来了烹饪的声音。

“转职，失败了？”

苏醒脸色一蔫，有些沮丧的点头。

“预料之内的事情。”蕾璃尔毫无形象的趴在木桌上，用那张慵懒的侧脸对着苏醒，“毕竟你没有武将，要你回答那种事情也算是为难你了。”

“你知道是什么问题啊。”苏醒看了她一眼，双手撑着下巴顶在桌面上：“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杀只怪物什么的。”

“别的职业的转职任务的确如此，但是统帅是特殊的。我不是说过吗？你是特殊的，全兰烬城的冒险者中，唯有你一个统帅。”

“只有我一个？”苏醒忍不住问道。

“因为统帅弱啊。”蕾璃尔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苏醒，“前期基础弱，属性成长也弱，竞争能力弱，那些城镇写上来的推荐信当然没他们的份了……哦，你除外。”

“当然，我不是说这个职业弱，我说的是统帅本人属性相对于其他职业的冒险者来说较弱，但是这个职业还是很强的，犹如金鳞，一遇风云便化龙。你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好的武将罢了。”

“那我要去哪里招武将？”

“除了冒险者，任何人都可以当你的武将。只要你和对方都愿意，双方签订协议以后，对方就能进入你的专属空间了。”

“我的……专属空间？”

“就是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啦。”蕾璃尔趴在桌上懒洋洋的打手势解释着，这时候麻花和酸梅汁已经烹饪完毕，被热情洋溢的老太太盛了上来。蕾璃尔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双手一撑桌面，挺直了腰杆，给麻花和酸梅汁让开位置。

麻花配酸梅汁，蕾璃尔开始迅速消灭食物。苏醒发现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是吃相却挑不出什么毛病，好像速度和优雅在同一时间都被她保留住了。

“吃啊，吃完再和你讲。”蕾璃尔抬头，一缕黏湿的刘海垂了下来，她毫不在意的捋到一边，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继续吃了起来。

游戏中的食物除了口感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苏醒只是看了一眼桌上自己的那份食物，委婉的拒绝了。

“暗夜之子，你刚刚是怎么回答步蔚的问题的？”蕾璃尔忽然问道。

“我直接说不知道。”苏醒挠了挠头，“没办法嘛，这种事情，我都还没当过统帅统领过别人怎么会知道嘛。”

“那你想知道吗？”蕾璃尔看着他，玫瑰色的瞳孔中犹如一团萤火跳动。

“当然啦。”苏醒说着，忽然一愣，看着蕾璃尔，“你难道有标准答案？”

“没有，我又不会去当统帅，怎么会知道？”蕾璃尔耸了耸肩，下一秒表情迅速切换，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但是，我也说过，除冒险者外，任何人都能成为武将。”

苏醒心中一跳，本来听到蕾璃尔回答“没有”的时候，苏醒心中那根弦就松开了。但是后面那句话立刻就让苏醒懵了。

这算什么？告白？暗示？蕾璃尔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不不，这难道不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吗？不过如果不试试的话，万一人家真就这么想的那岂不是亏大了？平日里时常YY的苏醒立刻脑洞大开，看着蕾璃尔的目光也变得诡异起来。

“喂喂喂！”蕾璃尔摇了摇桌子对面的苏醒，“你那表情，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我可要提醒你，只需要承担一点小小的代价，武将一方是可以自行撕毁契约的，不要以为得到了武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啊，这样啊。”苏醒的表情一下子就蔫了，从大喜到大悲。

“所以说啊，就是这样。”蕾璃尔说。

苏醒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句话，只好装哑巴。蕾璃尔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于是死寂一时间统治了这个小小的餐馆。

老人椅轻摇，嘎吱作响。不经意间，蕾璃尔已经将眼前的那盘麻花和酸梅汁扫荡干净了，双手环抱胸口，眯着眼睛打量着苏醒眼前一动不动的麻花和酸梅汁。苏醒无奈，只得将它们向前一推，“给你吧，冒险者是不需要进食的。”

“哦哦。”原本有些欲言又止的蕾璃尔被一碗酸梅汤堵上了嘴。

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苏醒忽然觉得其实有时这样也挺好的，游戏嘛，何必那么辛苦去追名逐利呢？有时候停下脚步，静静注视着身边的一个女孩，哪怕只是看着她喝完一碗酸梅汁，都算是幸福的。

但是闭上双眼，一张熟悉又有些模糊的脸跳了出来。这次不是那个最后在电玩店见到的女孩了，而是五年前上台的斩风之翼的真人。他剪有精短的头发，如同刺猬那样竖起，犀利的眼神，鹰钩鼻，和当时因为天天坐在电脑前，有些发福的苏醒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举手投足之间，无论男女观众都会被秒杀一片。

长相完美，操作完美，人气爆棚，又登顶了那时候游戏界的巅峰，简直人生赢家。

苏醒仰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斩风之翼，你现在大概也进入了《神话》吧，是不是也选择了统帅呢？是不是还叫做斩风之翼呢？这么多年没见，技术退步了吗？

关于统帅，那是必须的吧，你也能看得出这个职业的强势，肯定会选择统帅的吧。现在说不定都有武将了吧，哪像苏醒现在，在这个雨夜陪着一个小公主在这家小餐馆吃莫名其妙的食物。关于ID，也许为了掩人耳目，打怪的时候不被人骚扰所以像苏醒一样改了个平时用的小号ID。技术的话，必然更加精进了许多吧？

“暗夜之子。”这回蕾璃尔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优雅的擦擦嘴，然后咧嘴笑笑，“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苏醒还沉浸在对于斩风之翼现状的想象中，计较着双方的差距。

“暗夜之子，成为我的统帅如何？”

“哦，好啊。”

苏醒答应之后就立刻发现不对，“等等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我做你的统帅？”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蕾璃尔露出不解的表情，仿佛她刚刚所说的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有很大的问题！”苏醒咽了口唾沫，“你可是兰烬城城主的女儿啊，你做了我的武将，你爹不得杀了我？”

“这是我的人生自由，他管不着的。”蕾璃尔不高兴的噘嘴，“再说，他之前也有暗示过我，可以考虑作为一个优秀冒险者的武将，比起一直呆在这座监狱一样的小城好。”

“优秀的冒险者？”被拐了个弯夸奖，苏醒顿时心情大好，“你怎么知道我很优秀？”

“本来是想着发布一个任务，来场比赛，看看哪个冒险者的综合素质最高的。但是，目前第一天，全兰烬城只有你一个冒险者是统帅，这点本身就能证明你的优秀吧。再加上之后我不也特意考核过你了吗？就是那个紫色的任务。”

“因为统帅职业的冒险者只有你一个，所以任务也只发给你一个人，虽然你身为一个弱势的统帅，在没有武将的情况下，还面不改色的从两个冒险者团队里夺下了木岩兽，种种理由让我相信，你不仅是特别的统帅，还是优秀的统帅，跟你混一定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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