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对峙

这个男人神情狼狈，唯有一双眼眸，还带着锐气，此时他充满敌意的看着慕黎黎，似乎是把她当做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听到陆冲这样问，慕黎黎也不回答，只是盯着他。

如果不是那些掺杂在一起，需要一个答案的事情，慕黎黎是不愿意来见这个男人的。但是没有办法，她想要的那些事情，也就只有这个男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你到底想干什么？”陆冲这两天憋屈地待在监狱，耐心所剩无几，此时见慕黎黎不回答，语气也有点冲了。

可她仍旧没有回答，只用那双眸子，直直地盯着这人。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陆冲想，那么他可能已经被剖开腹部，吞入口中了。

两个人，一个满怀恨意和疑惑，一个带着莫名的后怕，谁都没有吱声。就这样安静的对峙了好一会儿。

终于，凝固的空气被慕黎黎搅动了，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终于说出了声音，双手交握：“陆冲，我来是想要问你，我摔倒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话勾回了陆冲的思绪，他的记忆跳跃的有些远，想起了自已对慕黎黎做出的事情，但是，他只是面无表情，一字未说。

他这个样子，慕黎黎也料到了。所以她也没有紧紧地逼着人追问，而是眼神有些泛空，像是自言自语，开始说出自己的事情。

“陆冲，你就算再爱她，有必要什么都听她的吗，你不怕我真的死了吗。”话到这里，慕黎黎的双手不再交握，颤抖的十分厉害，她看向陆冲的眼神，透露着彻骨的恨意：“你这个刽子手。”

“你真的了解楚月吗，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多年前，她就忍心对还是个孕妇的我下手，你知道我当年失去孩子的心情吗。”说道这里，慕黎黎已经是语气哽咽，浑身都颤抖的厉害。

她自己仿佛又陷进了当初失去那个孩子的日日夜夜，那些她整日整夜都噩梦相随，那些她整天都以泪洗面的日子。

那时候，真的是太痛苦了，唯一被当成光的孩子，惨死于他人之手。自此，她的世界就像是失去了光亮一样，被血淋淋的事实笼罩。几欲崩溃！

字字句句，陆冲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对面颤抖着，忍着没有哭出声的慕黎黎，原本自以为十分平静的心，还是像投入了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我睡不着，吃不下，恍恍惚惚，走到哪里，都感觉那个孩子带着一身血在跟着我，总是幽幽的问我：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慕黎黎调整好情绪，又继续说道：“我差点就崩溃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没有一点阳光的日子，人是活了下来，可我那时候只要一看见孩子，我就忍不住掉眼泪，忍不住想起我那个孩子。”

“陆冲，你告诉我凭什么啊，凭什么我的孩子就不能活下来！凭什么他就要死，凭什么？就为了满足楚月那些丑恶的私心，一个连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的小生命，就必须死吗！她到底凭什么啊！”说道这里，慕黎黎已经是留着眼泪，开始嘶喊了。

她想这样质问楚月很久了，久到她以为以后提起这事时，她能够很平静的质问他，可恰恰相反，这几年累积下来的那些灰暗的情绪，根本就没有消失。

那些东西，如影相随，只是缺少一个爆发的时机而已。

而现在，虽然不是面对楚月，但面对仍旧冷漠不已的陆冲，它们终于爆发了。慕黎黎流着眼泪，那眸子却依旧紧盯着陆冲，就算哽咽地快要发不出声，她也还在问：“你，你告诉我，为什么啊，为什么！”

女人的脸几乎是被泪水覆盖了，那字字诛心的话，像接踵不断的巨石，一下、一下地砸在陆冲那颗冷硬的心上。

砸了很久，终于有了些软化的迹象，陆冲看着那个可怜的女人，几乎已经动了同情心！可就在他想要这样说的时候，理智拉回了他的冲动。他想到了楚月，那个他深爱的女人。

所以他最后还是不愿意帮慕黎黎招出楚月让他暗害慕黎黎的事。

探望时间很快就到了，两个警官准时来把陆冲带走，他顺从的站起身，看着抓着轮椅扶手的慕黎黎，动了动嘴唇，说道：“对不起，慕黎黎。”

说完这句，他就被带走了。

“陆冲！你别走！”慕黎黎声嘶力竭，但隔着玻璃墙，她什么也干不了。

只能看着陆冲渐渐的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那颗原本抱有一些期翼的心，也随着他的离开而渐渐下沉。

失望这种情绪，把慕黎黎笼罩了。

“慕黎黎小姐，到时间了，我们得离开了。”那个送她进来的小警官走了进来，看到这个这个不满眼泪的人，有些于心不忍，递了包纸巾过去，说道：“你擦擦脸吧。”

“谢谢。”慕黎黎低头接过，哑着嗓子道了声谢。

她现在情绪不是很好，但外面还有个冷擎天在等她，不想让他看出异样的话，慕黎黎就必须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所以她擦干净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冲着小警官勉强笑道：“谢谢你，我没事了，麻烦你推我出去了。”

“好。”小警官没有多问，点头，就走到她身后，推着慕黎黎的轮椅，就出了看望的地方。

没多久，慕黎黎就被小警官推着出了警局的大门，外面阳光有些刺眼，她看着那个在外面等候已久的男人，突然有些怔愣。

那个原本站的笔直的男人，突然转过身，像是带着一片刺目的阳光，刺得慕黎黎的原本就通红的双眸，一下子就又涌出了泪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冷擎天，就想起那个自己失去的孩子，想起了她后来原谅楚月后，她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想到了她的第二个孩子也失去了，随之即来的委屈一下子就全部喷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