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提刑司

清漪回过神来，对于他的出现，有些不烦耐，“有事吗？”

小王爷摸摸头，憨憨道，“没事，见你晚上吃得不多，想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原来你自己做上了……”

“这是给皇上做的。”

小王爷一窒，尔后自嘲一笑，那怕皇上选的不是她，她还是为他着想，小王爷站在一旁看着她起身端起瓷罐，又拿出一个大碗，小心翼翼的将热汤盛出，放在托盘里，那份汤就是她的爱。

“我来帮你。”

他愣了片刻，立即伸手去接，被清漪避开，“小王爷，太晚了，你去睡吧。”说着从他身边越过。

小王爷的手定在半空中，片刻的失望之后，也不气妥，仍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

“刚才皇上说了，明天我们就回宫。”

清漪轻嗯一声。

“回宫后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清漪一怔，他在说她身份之事。

清漪抬头看他，只听他又道，“你的身份若不能说清，便永远不能与皇上在一起。”

是啊，这是关键所在，小王爷的话，正说中了她的心思，若说明了身份，太后会治她罪，福王府的人，她虽然不亲，却也不希望他们有事，若不说，她永远顶着福王之女的身份，永远不能正大光明与燕榕在一起。

心中一片萧瑟，眉目纠在一起，也不知燕榕是怎么个心思，还有父母之事？清漪正思索着，突见一人迎面走来，正是雍县县尉。

县尉知他们的身份，立即躬身行了礼。

清漪笑道，“大人这般匆忙还要去办公吗？”

原本一句客套言，县尉伫立着回答道，“适才皇上问微臣，这里是否有一处温泉，微臣记得有这么一地，只是不熟悉路，正要去问问衙役们。”

“哦？皇上要去温泉。”

县尉笑道，“无衣公子要去，还带了不少人，微臣不敢多问，好似与宋大人受劫有关。”说完便匆匆离开。

清漪一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你可记得，我们来雍县时，遇见了谁？”

小王爷想了想，“谢玄？”

清漪颌首，“当时，他说去乡下庄子养病，那里有一处温泉。”

“可这与此事有什么关系？”小王爷问道。

“难道宋玉受劫与谢玄有关？谢玄所说的庄子便在雍县。”清漪一丝恍惚喃喃而言。

“你说什么？”

清漪正色道，“此事重大，我去告诉皇上。”她匆匆而行，不过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燕榕既然派无衣去搜查，想必宋玉己经告诉了他，她又何须多此一举？

她摇了摇头，心中苦笑，她事事以他为先，而他却为另一人劳师动众，这么晚了，难道要去为她讨个公道？

清漪不免又想到，燕榕抱宋玉进门的情景，他的眼中只有宋玉一人，虽然他救的是自己，但他是大燕皇帝，却也不顾危险亲自追黑衣人而去……

一想到这里，清漪心口嘶痛。

倒有些赌气的将托盘交到小王爷手里，淡淡道，“我也累了，这汤你给皇上送去吧。”

一日的打打杀杀，许多人都己经睡下，但不包括屋内那人，工作狂燕榕。

他正焦急的等着消息，还有四个苦命的跟班。

深夜，院内传来脚步声，晨风迎于门外，无衣回来了。

他步伐匆匆，来到燕榕面前。

“如何，谢玄是否离去？”

无衣脸色难看。

“怎么了？”燕榕问道。

“皇上？”无衣说道，“属下找到了那个地方，不过那庄子早就废了，没有住人的痕迹。”

嗯？燕榕一惊，其余人面面相觑。

“宋玉所说的不是那处？”

无衣摇头，“那里的确有一个温泉……方圆百里，也只那一处。”

“难道她在说谎？”晨风失声说来，这也是众人的心里话，不过晨风说完立马打住，大家都将目光落在燕榕身上，见他抿唇不语，目光深沉如墨。

片刻，“还有那句话，谁也不能对她无礼。”

次日，在百姓的欢送中，一行人朝汴梁进发，张婆婆携着柱儿拿了许多鸡蛋直往阿秀与宋玉怀里塞，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抹着泪，直到队伍远去，他们还远远的跟在后面。

阿秀放下车帘，感触连连。

徐盛叹道，“还是清官比贪官好，瞧这队伍多拉风。”

宋玉给她一个暴栗，“难道你有想过做贪官？”

徐盛朝她吐吐舌，“等等。”透过窗帘，她突然瞧见了清漪，于是捅了捅宋玉，“你的情敌上了皇上的车。”

宋玉瞪了徐盛一眼，又瞟见阿秀奇怪的眼神，她轻咳两声，“阿秀呀，她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阿玉哥。”阿秀吞吞吐吐，“其实，昨晚我问了英武，他说，你与徐公子都是……”阿秀有些不敢开口，宋玉与徐盛互视一眼。

“阿玉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

“这个英武原来是个大嘴巴。”徐盛在一旁冷笑，阿秀愣了愣没有说话，将头偏向窗外。

气氛有瞬间压抑，宋玉左右瞧瞧，又是轻咳两声，将二人手拉上，“徐小盛，事实证明阿秀不是奸细。”顿了顿，“阿秀，徐小盛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你就不与她一般见识了。”

宋玉当着和事老，“你们都是我宋玉的好……姐妹。”说完看向阿秀，“阿秀对不起，我与徐小盛的身份，并非刻意满你，是怕连累了你，其实很多事我们都身不由己，我有我的责任，徐小盛有她的使命，而你不同，你是单纯的好姑娘。”

宋玉说着扇情的话，阿秀心有所动，徐盛瞟宋玉一眼，二人都觉怪异，想起这几个月来，三人之间的相处，即荒唐又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尔后又互视一眼，第一次十分有默契的将宋玉扑倒在地，顿时，马车内笑声连连。

这厢，小路子也跟着格格直笑，“皇上，宋玉是要闹翻天，瞧把她得意得。”

燕榕自是听见了她夸张的笑声，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清漪只是淡淡露出笑容，垂下眸子。

正午时分，队伍到了汴梁城，百姓不知皇上车马在，只道苏将军与宋大人剿灭了做乱的贼子，收缴了数箱假币，拍手称赞，夹道欢迎。

人群中，有一粉衣女子，戴着帷帽，目光落在前面的苏誉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姑娘，苏将军真威风。”

千雪轻嗯一声，眨了眨眼转身消失不见。

苏誉似有感，朝这边人群扫来，只瞟见一抹粉影。

众人进了皇城，朝皇宫而去，太后早己得知消息，几位重臣侯于紫辰殿，心思各异。

燕榕帅着众人风尘仆仆，重臣迎于殿外，一番礼节之后，各自归坐。

之前，宋玉故意扫了一番，未发现谢玄的身影，她有些心虚，想到那两日与他独处的情景，总觉得对不住燕榕。

这厢燕榕也问起，一旁程琳回话，谢玄一直养病在府，未曾出门。

宋玉诧异，朝燕榕看去一眼，他神色正常朝她颌首，她定了定心。

原来今晨，燕榕己经告诉她，谢玄没有踪迹，她受劫之事不能提他，只道是那群黑衣人所为。

宋玉记住他的话，将自己的事简单禀报，只说陆方，说假币，最后总结道，“陆方乃从犯，是他雇佣工匠于雍县大山，建了一个制作假币的作坊，在山洞里，臣等查到假币数箱，解救工匠三十余人，他们还设计掠走微臣刺杀皇上，宫中失火也是他们所为。”

众人听言一阵惊呼，特别在听到皇上受刺后，更是诚惶诚恐。

刘太后也表现惊讶，“皇上可有受伤？”

燕榕回答道，“多谢母后关心，儿子无碍。”

刘太后似松了口气，看向宋玉，“宋大人可有受伤？”

“微臣也无碍。”

刘太后颌首，并未过问她是如何脱困，又道，“你说陆方是从犯，难道幕后还有人？”

“自是。”宋玉从容回答，“这点苏将军可以作证，只是……微臣还未能查到这幕后之人。”

“怎么还有幕后人……”

众臣议论，然而以刘承为首的刘党，则是不以为然的冷笑，并不言语。

刘太后的反应也是异常冷静。

燕榕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太后娘娘，微臣认为这些黑衣人势力庞大，说不准朝中还有他们的奸细，他们制造一系列动乱，定有什么巨大的阴谋，他们扰国扰民，可视为乱党，望太后娘娘严查。”

这厢，端王等人也掠袍而跪，“望太后娘娘严查。”

刘太后怒不可遏，“如此说来，这些乱党当真可恶之极，哀家定是不会放过。”

“刘卿。”

“臣在。”

“哀家便将此事交给你去查办。”

“臣遵旨。”

宋玉听言傻了眼，看向燕榕，燕榕嘴唇紧抿，摇了摇头。

燕党等人都是一惊，由刘承调查乱党，众人皆知，他不会放弃这个打击皇族的机会，不知又有多少保皇党人会“牵设”其中。

端王立即上前说道，“臣以为不可，调查乱党之事，宋大人更为熟悉，毕竟宋大人与他们打过交道，又立了功……”

“端王爷。”刘太后打断他的话，“宋大人的确立了功，但乱党之事，事关重大，如宋大人所说，恐朝中有奸细存在，不过宋大人初入朝堂，对朝中之事不甚了解，乱党之事难免力不从心，哀家认为刘卿最为合适不过了。”顿了顿，又将目光落在宋玉身上，笑道，“当初哀家以三月之期令宋大人查案，虽然还有幕后之人未得知，不过此事也算真相大白，因此，哀家便擢升宋大人为京畿提点刑狱司。”

京畿提点刑狱司，这可是官从四品。

宋玉眨眨眼，一惊一喜。

众人都面面相觑，燕党未想太后会擢升宋玉，刘党有人不服，欲上前反驳，然而，他们的速度没有端王快。

“太后娘娘英明，宋大人担任提刑司一职当之无愧，但是，之前所提的原提刑司及大理寺办错案之事，不知太后娘娘如何处置？”

刘太后听言又笑了，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暗忖，好一个端王，这事倒记得清楚。

于是她看向燕榕，“哀家记得当日皇上说过，假币一案结束后，与之相关之人会给予处置，因此。”她又瞟了一眼高呈，高呈咽了咽口水低下头，额上尽是汗。

“大理寺卿高呈，在宫中失火一事中，屈打成招，险些酿成大祸，自此刻起革去卿一职，降为寺正，原提刑司梁大人，断案不明，革去原职，降为副使。”

言毕，目光又在重臣面前一扫，只见他们再次议论纷纷。

这样的处罚并不重，与当初皇上所提的流放，停职相差甚远，

燕党不服，立即出例反对，太后早己料到，她挥了挥手，一如既往的独裁与严厉，“此事就这么定了，高，梁二位大人皆是先帝重臣，为大燕也立过不少功勋，虽然断错了案，幸得没有造成大过，哀家看在先帝的份上，给他们一个机会，还望两位大人莫要辜负哀家的一番苦心。”

高，梁二人听言，出例谢恩。

刘太后随即转移了话题，“怎么，宋大人好像不开心，哀家升了你的官，还不满意吗？”

宋玉立即跪拜于地，“微臣乐坏了，忘了谢恩，望太后娘娘赎罪。”

刘太后冷哼一声，没有理她，问向燕榕，“皇上以为如何？”

燕榕的目光落在刘承身上，“母后所言甚是，二位大人忠心为大燕，功大于过，此番处置妥当，不过……彻查乱党一事，儿臣觉得刘大人处理军务己经是繁重了，若能由端王协助岂不更好？”

端王也精明，听言立即出例，“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皇上及太后娘娘的期望。”

太后冷笑一声，不由得想到昨晚，谢玄带病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