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静观其变

我们费了很大的一番力气，最终才到了冰山之巅，也就是所谓的圣水，哦不，在这里应该被叫做神水的所在地。

“看，就是前面，前面就是神水的所在。”河涂在冰山之巅停了下来，并没有太过靠近神坛。

如上一次一样，我们这次来的时候，也是白天，只不过在这冰山之巅，早已经傻傻分不清，四周的光线，依旧是暗沉的那种，视界的范围也很有限。

“要不，我们先原地休息一会儿吧，不然的话，我们这么费力地抓上了山巅，但是一会儿见到了明天，或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凶手，我们也没有精力去应付一场恶战，是不是？先坐下来，先休息会儿，把精神养足一点，再作其他的打算。”这么远的路途而来，的确是有些疲累，乔天恩适时的提议道。

“好，就原地休息。”河涂也同意，只不过我们大家都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却还站着，双目在打探神坛附近的动静，以及出没在那里的恶鬼怨灵。

这一坐下来，我才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我记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虽然也很冷，但是运了法力，稍微能抵挡一些，像没有这次这么严重，而这一次，自己完全就像个软脚虾，要不是人多，我还真的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撑着到这里。

我不是我第一次踏入冰山之巅，这是第二次来，然而还和第一次一样，对这样没有过多的喜欢。

这个地方，如同暗沉的世界一般，灰暗又凝重，时不时地还会冒出一些鬼魅或是可恨的怨灵，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

但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牵引或是控制一样，我不仅来了第一次，现在居然又来了第二次。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算是认命吧。

越是你不想来的地方，命运偏偏安排你不停地来，我在心里默默地咒念，但愿这第二次，亦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需要来这种我不喜欢的鬼地方。

只要是个正常的人类，就不会喜欢这种沉闷又压抑的灰暗世界。

“是不是很冷？你不是一直都运着气吗？怎么这小脸还冻得跟萝卜似的！”乔天恩不忍心，从他坐的地方向我这边移了过来，然后坐在了我的身边，一点也没有避讳。

我拿他没有办法，如他所说，我如今都已经是他的乔太太，他还需要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就跟萝卜似的，怎么，你嫌弃啊，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要是胆敢嫌弃的话，那你也是白嫌弃，因为已经晚了！你已经甩不掉我了！”我气呼呼地动了动，然后故意大声说话。

只有大声说话，这样才能令我的脸部稍稍的活动起来。

紧接着，一双大手，慢慢地抚上了我冰凉如冰的脸颊，是乔天恩的手，只是很可惜，乔天恩的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温度，不光他的手，他的身体，一年四季都是这样没有温度的，因为他不是拥有活人的血肉之躯。

“虽然我知道这么做作用不大，我不是活人，所以没办法真正地为你取暖，但是也总比我什么都不做要好一点，你说呢？”他很快也随即意识到自己没有体温这个事实，颇为无奈。

此时，我却紧紧地抓住他的大手，将他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和耳朵边，我摇摇头，艰难地再次开口，“没关系，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意就成。”

呵，能温暖我心的，不光是他的这一双没有什么温度的大手，更是他在乎我心疼我的这一份深情厚爱。

“看吧，老头儿，你看人家乔天恩多体贴，多懂得浪漫啊！就你这个榆木脑袋，一点儿也不知道开窍！”旁边的师傅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不好说我们当众秀恩爱她嫉妒，只好改为调笑她身边的李老头儿。

只见那李大爷也朝我们这边看了看，随即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你确定要学小洛，要让我学他们年轻人玩儿什么浪费吗？”

然后，我又看见师傅略带忧伤的别过了脸！

这老家伙，怎么暗示怎么教，都不会啊，不会开窍啊。

“一点风趣也没有，真扫兴！”

随后我见李大爷伸出了他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掌，在师傅她老人家面前晃了几晃，然后发愁地自言自语起来，“老婆子，你看我这粗糙的一双老手，还有这么多的粗茧，你确定你真的要我用这双老手轻抚你那张老脸吗？”

‘扑哧’一声，我居然笑到实在憋不住。

不光我憋不住，就连乔天恩和河涂居然也集体被李老爷那一番自嘲的话全部逗笑。

“你看你看，我就说他一点儿风趣也没有吧！”师傅却红了脸。

“又是我的不对，我似乎哪里都不能让你满意是吧，那好，你离开我这个糟老头子，去找一个小鲜肉吧，现在的小鲜肉，肯定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那手一伸出来，就跟十七岁的女娃娃的手一般，滑嫩得比嫩葱还要细腻，你要不，你要就去找一个，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老脸，除了皱纹，还是皱纹，能找出一大堆的皱纹出来，就这样的，就算人家小鲜肉肯倒贴你，你这个老婆子，你敢要吗？敢接受吗？”李大爷看样子实在是气不过，这一次没有再放低自己的姿势，奚落了起来。

对于这一对老两口一对老活宝的争执，我们这个当晚辈的，也乐于观战。

有时候，偶尔逗逗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这是生活中的一种调剂。

在这方面，我相信李大爷他不是迂腐，不是笨，相反他是最懂生活的那一个。

“行了，说什么呢，胡说八道这些，也不怕这些晚辈听了害臊！”最后，师傅终于听不下去，举手投降，这才算勉强结束了这样一段搞笑的对话。

当然，这样搞笑的一段对话，也不是完全就没有用处的，最起码，暂时活跃和轻松了一下当下凝重的气氛。

眼看神水就在前面的神坛那边，或许明天就被关在这里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或许那个恶毒的家伙也正躲在哪个阴暗看不见的角落里，正虎视耽耽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怎能放松，怎能不紧张和担忧。

“乔天恩，你先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先过去神坛那边探探情况，那个恶毒的家伙或许只见过你们，并没有见过我。”休息了会，河涂忍不住又提议道。

“你单独过去？要不叫个帮手吧！”我直觉地反对，然后看了看我们剩下的几个，除了乔天恩之外，我们三个都是人。

“算了，你们在这里没有人照料，我也不放心，我只是过去看看情况，并不会主动出手的，你们就放心吧！”河涂毅然决然地独自去探查。

“这边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吗？你们上次在这里，是不是特别的凶险？”乔天恩认真地盯着我。

我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他肯定是在想上一次，我们是为了他，才跑来这里取圣水为他而涉险的，而那个时候的他，灵魂受到重创，甚至连醒都不醒过来。

他此时应该很自责，很愧疚。

但是，我并不需要他的这份自责和愧疚。

“乔天恩，不要沮丧，这都是我应该要为你做的，相反有一点，如果我也受了重伤，相信你为了我，也会不顾一切的，所以，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亏欠的，我愿意为你，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涉险。”虽然这话听起来是有些肉麻，但却是我的真心话。

“小洛，认识你真好！而且你愿意嫁给我，我也很感激！”他再一次伸手抱住了我，紧紧的。

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呢？认识他，我的生命里才有了不一样的光彩，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是他让我学会了如何珍惜自己身边和自己拥有的。

“李老头儿你现在还冷不冷？要不要我扶你起来活动一下？”师傅那边也有了些动静。

之前他们都坐在这地上休息，但是也忽略了一点，这地上又冷又硬的，坐时间久了，也不会舒服的。

“行，你就扶我起来原地转转吧，我们还要等河涂回来才能知道进一步的情况，我们不能走得太久，免得遇上了危险。”这个时候，李大爷已经不愿意再添乱。

“好，听你的，我就扶你在原地转转。”

我眼眶不禁热了起来，这样的一对老来伴，相扶着慢慢走路，这一幕温馨的画面，映在我的眼中，这么平常，却如此打动我。

“怎么？这就被感动得要哭了？”乔天恩扫了我一眼，有些想笑我的心思太小女人化了。

没错，我的心思就是如此敏感，那又怎样？

眼前这相扶的一幕，不感动人吗？

“乔天恩，你说等我老了之后，头发也花白了，然后步子也迈不动了，你会不会也这样扶着我一起走路？你怕不怕被别人笑话？还有，等我老了，可是你的容颜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你或许还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我已经成为了一个老太婆，这可怎么办？我俩出去，不认识的人，看见我们，肯定要说这个老奶奶带着他的孙子出来遛弯儿呢，我俩站在一起就差了辈份！我不要！”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别扭和不自在。

像乔天恩这种灵魂的存在，他所拥有的人形，是可以不老的，因为他本身就不是真的人，这个人形也只是个形体的存在而已，除非是他的灵魂受损，然后人形也跟着受损无法维持或是毁坏。

换句话说，他可以像现在这样年轻上一百年甚至一千年，但是我这个普通的人类女人可就不能，别的不多说，等到十年之后，我的容颜就会发生一些明显的变化，会有一些苍老的印记留下来。

等到三十年之后，我恐怕已经白了头发，然后脸上有了更深更多的皱纹。

等到我六十岁，或许我也已经拄上了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难看死了。

等到那个时候，我还怎么配得上我的乔天恩。还怎么能和我的乔天恩一起出门？并肩站在一起？

不能说我现在计较这个，而是我在意这个。

我相信，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在意这个吧，虽然这种事情，在粗心的男人眼中，一向被视为不是问题。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让我好好想想我会怎么做，等等有了！真到了那么一天，你老得有了白发，然后走路也不稳，甚至牙齿也掉光了，那么我愿意陪你一起变老，陪着你一起白头发，一起歪歪倒倒地走路，一起掉牙齿，怎么样？这样我俩走在一起，总不会有人叫你奶奶叫我是你的孙子吧！”乔天恩觉得好笑，但是仍然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我不依，这个答案明显就是在敷衍我。

“不行，你怎么能陪着我一起变老呢？你分明就是不能变老！”

他却哈哈笑了起来，“怎么不可以？我可以化妆啊，等你老了的时候，我就跟着把自己也化成老头子化成老爷爷，头发是可以染的，胡子是可以沾的，为了配合你的形象，我做什么都愿意，别说陪你一起变老！我更加愿意！”

明明就是这么随意的几句话，可是却说到了我的心里去，虽然这不算小情话，但是却已经感动到我，我忍不住又眼圈微红起来。

“怎么？明明这么美好的事情，你听了却想要哭？拜托你，秦小洛，你稍微地应和我一下，表现得高兴一点，也让我好有些成就感，这不好吗？你现在弄得我好像欺负了你一样，自从和我在一起之后，你好像更加爱哭了呢，这到底是不是我的错呢，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动不动就哭鼻子？”他颇有些无奈，又紧紧地抱了我一下。

我却破涕为笑起来，在我不高兴或是沮丧的时候，他总是有这么多的法子，就可以随便地哄我高兴。

等我们安静下来的时候，河涂也正巧回来。

“怎样？河涂你发现了什么线索吗？”我看见河涂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太好，悬着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虽然他已经习惯一向的面无表情，但是不知为何，我就是能发现他脸色的凝重这些小小的变化和差异。

只见他点点头，然后才低声回道，“我的确是发现神坛附近多了一些恶灵出没，还记得我们上次来过这里的那次吗？那次也是白天，但是并没有这么多的怨灵守在这儿，但今天不一样，我才刚一靠近，就感知有股强大的力量聚集在那里，所以我也不敢太过靠近，只是，我仔细找了找神坛附近，暂时还没有发现明天的踪影。”

以上这些就是他探查来的结果，有了新的动静和异常，这并不表示是什么好事。

“会不会这些恶灵们也是冲着圣水而来的？并且他们应该提前知道了明天的身份，以及那个恶鬼早晚会抓到明天来这里取圣水，所以他们也提前潜伏在这里？”我思来想去，却只能找出这么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多出来的怨灵，或多或少会碍一些事，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眼下，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河涂眼下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继续等下去？”明天还没有出现，我们就没有办法找到他，更没办法知道谁才是那个抓走他的大坏蛋。

“除了等，我们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就算是要等的话，我们也不能在这儿等，我们得找个更加隐蔽的地方等，这儿太过显眼，也招恶鬼惦记，你们说呢？”师傅插话进来。

“行，我们就找个背风并且隐蔽的地方，先等下去再说，如果明天真的在那个坏蛋的手中，并且那个大坏蛋的确是冲着圣水而来的，那他就没有理由不带明天来这里，只要他来这里，我们就不愁找不到他！”乔天恩带着我们往旁边的那些大石移动。

大石的后边，有一块背风之地，虽然说是背风，可仍旧还是冷得叫人受不了。

“那后边有一个很小的山洞，可以容纳三四个人，要不，你们先去那边蔽一蔽，然后这里只需要一个盯在这里就好，我先盯在这里吧，你们到后面去歇歇去，洞里应该稍微地暖和点。

我一听到能够暖和点，二话不说，就往河涂手指的方向行走，走了没多远，果然发现有一个小洞，洞里没有外面冷。

“师傅，李大爷，你们快来！”我自己先进了洞里，然后又招招手招呼其他人一起过来。

不过，这一次乔天恩并没有过来，他选择留了下来，留在大石的后边，和河涂一起盯着外面的动静。

但是，结果也不是那么幸运，因为他俩在那里守了很久，最终什么有用的发现也没有。

到了最后，两个人都觉得这是一场持久战，不能同时都耗在那里，所以改为一个留在那里继续监守，而另外一个则回山洞里作短暂的休息。

慢慢地，我感觉到了这山巅之上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这都是女人的第六感，我没话说清楚。

负责在外面监视的乔天恩，也向我们这边挥了挥手，河涂二话不说从地上跳起就奔了过去。

我呢原本是呆在洞里不愿意出来的，见状，也赶紧跟着轻轻跑了过去。

过去之后，我才发现从山下又上来一批恶灵，这些恶灵都是飘飘荡荡不会着地的那种，我的身上还披着河涂的黑袍子，上面的阴气太重，因此我这个人类的存在，也就并没有引起这些恶灵的注意。

只是这些恶灵一边向山巅这边行进过来，一边还在悄悄私语，至于说的什么内容，好吧，我不是恶灵，所以我无法听懂。

“他们是在说最近这山巅将有一个大人物要来这里取圣水，所以他们得到了消息，已经赶了过来，就算来这里不能取到圣水，最起码长长见识也是该来的。”

河涂替我翻译了过来，显然他这个鬼是通灵的。

“原来是这样，那个大人物是不是抓走明天的那个坏蛋？”也不怪我会这样想，从他的犯案手法来说，实在是太完美了。

不过再完美的计划，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大概怎么也没料到，我们会那么快就能找到族长大人的死尸吧，也大概不会料到明天会一路上给我们留下寻找的线索。

所以，再周密的计划，也抵不过人心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