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一场雪

动物园的幸存者们再次陷入了低落，这次不是由旁人或者行尸造成的，而是因为他们内部的原因。

一连几天，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好，没有人知道被咬后变成行尸要花那么久的时间，谁也无法阻止，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看法，对这个团队里的人也各自有着看法。

这个团队，还能继续下去吗？

华亦凡再次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思，不过岛津芳子不愿意离开，他也因此选择留下。刚加入的科学家刘完倒是表示要坚定信心，跟大家一起渡过难关到达救助站。

不少人都对刘完的话抱有期望，当然也有人不相信，比如胖子，他对刘完就没什么好印象，医生出生的于慧也表示了谨慎，她对这种新来的病毒没有任何了解，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刘完所说，导致眼前的一切都是因为外太空的病毒来袭。

因此事耽搁，造船厂之行便耽搁了下来，很多人对当前的团体产生了不信任感。

而且这几天，温度降低地更加厉害了，穿上羽绒服都觉得冷，躲在屋子里根本不想出来，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出行难度，这么多孩子想要抵抗严寒也是非常困难，何况众人心思不统一，如何继续前行。

这个时候，名义上的领导者陈言和路天放并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跟大家沟通一下。

晚饭后，陈言直接在房子里面生了火，这才感到些许温度。可可坐在他旁边，小灰狗扒拉在她的脚下，安静地看着火堆。

“那什么，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大家很不舒服，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希望大家能往前看。”路天放咳了一声，看着大家说道。

孩子们躺在后面的大通铺上还算安静，有几个孩子则是出神地发愣，其中就包括小顾英。大人们有些靠在墙脚，另外一些则是围着火炉而坐，默不作声。

刘完见大家没什么反应，说道：“路先生说的对，咱们只有保持希望才能到达上海。”

此时，胖子正提拉半箱酒出来，将箱子放在地上，神秘地看着大伙，说道：“你们猜这是什么？”

没等大家回答，胖子就拿出了一瓶，居然是瓶装的rio鸡尾酒！（此处广告植入）胖子将酒分发下去，然后坐到了佳佳身边，笑道：“上回去酒吧顺回来的，没几瓶，两个人一瓶，你们自己看着办！”

尽管没什么兴致，大家还是接过了酒，就连几个大些的孩子都跃跃欲试，约克也是强忍着不喝，后来在胖子的调侃下，约克总算喝了一口。

“哈哈，酒还不错吧！”胖子笑道。

“确实不错，我这有烟，谁想来一根？”夜千千说道，她一个女子抽烟，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胡子早就谗烟了，瞪了她一眼才接过去，意思是有烟你不早拿出来。夜千千笑了笑，向大胡子吐了一口烟圈，被一旁的铁子看在眼里，不由皱眉。

“如果我没记错，再过几天，应该是农历新年。”佳佳说道，经她这么一提醒，众人一时之间有些恍然，这才想起时间里，自从末日灾变那天起，已过了小半年了。

半年前，这个城市还是拥挤的，现在则是凋零不堪，便是活人都难找一个。

“行了，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以后是不是在一起大家自己决定。”经过一番讨论，路天放说道，看了看众人，见无人反对，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丑话说在前头，再有为非作歹的，别怪我路大胡子不客气！”

陈言也点了点头，提议要说几个约定，大意是这样，今后见到陌生人要问清楚来历和去向，对待自己人要敢于信任和怀疑，不相信陌生人，不抛弃朋友，不浪费食物，投票表决重大问题。

这便是后来被众人戏称为新的约定的原版，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大家默认的准则。

大家知道陈言话里有话，因为王中平的事情确实给大家带来了担忧和困扰，这个团队必须重塑信心，众人也对他的提议表示了同意。

或许是因为刘完的话，神父也认为上海可能更加安全一些，如此一来，陈言终是下定决心走水路。不过这其中有些困难，往东行进的路过不去，只能先让几人去造船厂找到船，然后让重卡车开至长江边，二者再次汇合。

理想是好的，但是当路天放走到下一个县城时才发现，整个县城都被行尸堵塞了！哪里能过得去！

如此，他们又知难而返，这事又被耽搁下来，天气也更加地坏了。

就在大家商讨解决方法的时候，末世后的第一场雪来临了。

这场雪不知憋了多久，大雪只花了一夜时间就埋没了大地，皑皑白雪足能淹没人的脚，路更加难走，自然也没法通车了。

如果细心就能发现，雪花上携带点点银灰色的颗粒，也将原本的白色减暗了一些。作为医生的于慧直觉这些东西不安全，刘完也如是说，可是他们没有检测设备，不知道那是什么物质。话又说回来，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这个世界还有更糟糕的吗？

也许还有，但是他们只能面对，他们不可能整天躲在屋子里，食物始终都是最重要的，谁也不知道这雪会下多久。

终于，传统佳节除夕夜来临了，幸运的是，他们已在下雪前找到了不少食物，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了。

篝火，烤马铃薯，烧土豆，他们所吃的食物也只能是这些，好在还有不少酒，勉强也算过年了。孩子们也显得很高兴，因为夜千千在超市里搜寻了不少小吃，全都给了孩子们。

“新年好。”

众人互相说出祝福的话，这些场景这些人，这其中的苦涩，让每一个人心里都五味杂陈，他们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这般过年？

陈言独自喝了口酒，直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他不敢喝，因为他要保证自己是清醒的，他知道不管是他，还是可可胖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安全的，他们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上帝，幸亏还有酒这种东西。”约克显地又几分醉意，见人都喊上帝，此时到了陈言面前，噘着大舌头说，原本就不标准的普通话显地更加生硬。

陈言点点头，看向上帝的使者，问道：“约克，你说上帝真能看地见我们遭受的一切吗？”

“哦上帝，当然能，我们，我们所受的罪都是为了，为了……”约克摇摇晃晃，差点倒了下去，幸被一旁的岛津芳子扶住。

陈言低头不再说话，他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上帝，但他宁愿希望有，有希望的活着才是值得的。

可可看见了他埋下头之后的痛苦表情，她并不能真切感受到陈言为何如此痛苦，可是她知道自己失去至亲时的绝望，知道那最后一丝绝望失去前出现的那一霎光芒。

她很珍惜那光亮。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你还飞跃过黄河？”胖子一边问道，另一手却悄悄地环住了佳佳的腰。

郭小呆有些不好意思：“对啊，不过都是以前了……所以啊，等到了长江上，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那敢情好，我看咱们不愁饿着了，长江里的鱼可都交给你咯！”胖子笑道。

众人三三两两的聊了起来，许是酒精的作用，大家也比以往更放的开了，当然，也借此机会更加了解彼此了。

“行，既然你们都说了自己的过去，我也说说吧，胖子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跟前妻离婚吗，说是因为第三者其实也不是，我前妻也是相当漂亮，我怎么会乱搞？问得好，他妈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大胡子路天放说道。

夜千千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也许是她厌倦了平凡的生活，也许她突然不爱我了，也许没有也许……”路天放怅然地拨拉两下火堆，不再说话。

夜千千不再多问，然后转向陈言：“对了，陈言，你的过去是怎样的？”

夜千千本来是随口一问，问后见他没吭声便想捉弄他一番，同时，于慧也颇为关心地看着陈言。

陈言依旧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

“哎，算了，他喝醉了，有什么事问我……”胖子打断道。

“醉什么啊，他还没喝呢？”夜千千辩驳道。

“想问什么？”陈言抬头问道。

胖子看了看他，见陈言摇头，便不再多问。夜千千笑道：“很多啊，比如家庭啊爱情啊，还有那方面够不够厉害啊，嘻嘻……”

“这婆娘……”

“不要脸……”佳佳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过见夜千千没有反驳，她也自讨没趣，不再理会有些醉意的夜千千。

“可以……”陈言点头说道，据说，这一夜他说了很多话，有些是实话有些是他的想象，让大家在云里雾里的同时，也对他产生了同情，这同情源自伤痛，源自多日来的相处，源自约克神父的念叨。

这一夜仿佛变地漫长，或许真如刘完所说，地球走地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