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狗急跳墙

类别:其他 作者:伊晞字数:3300更新时间:22/07/10 17:16:22
宫闱之中,死个女人是最正常不过的。更何况,是个毫无背景的女人!

如今,秦赵战火正盛,阿政哪里有得时间来管**纷扰?况,杜鹃是我宫里的人,只要我去阿政面前认一番错,只说是不该在没有查明真相的情况下就随意处罚杜鹃。可也没想到,杜鹃的性子竟然这么烈,不堪受人侮辱,便从玉和殿高处坠下身亡。

宫妃议论纷纷的,只说是我连自己宫中的媵女都迫害,怕是假若灵妃没有个身为战将的兄长王翦,迟早也是要被我这善妒的女人给害死的。

呵,旁人的议论与我又有何干?这一切的谋划,不过是为了除掉芈青萝罢了。

至少,在目前的咸阳宫,除却芈青萝野心勃勃想要与我为敌,将我从高处拉下来自己取而代之,旁人是没有这个心更没有这个胆的。

华阳宫的落魄,众人以为我会就此倒台,可没想到的是我不仅没有倒下,反在这咸阳宫内气焰更嚣张。即算是先前有人想对我下手,可眼瞅着我长盛不衰,一时之间也没了胆敢再肖想。况,如今杜鹃之死,何尝不就是杀鸡儆猴的演给她们看,让她们识时务呢?

未免被人察觉更多,在看过那尸首后,我便唤人匆匆抬了去厚葬了。因着这儿血腥气太盛,宫妃们也都被我各自劝了回去,心有不悦者更是直接早早与我打了招呼便走了。

不多时,宫娥和小监们过来清扫这一地的血呼哧啦,我才迈开步子欲回青鸾宫。

芈青萝一直留在玉和殿不远处的门口,怔怔的瞧了许久,面上带着丝丝阴毒的不甘。

擦肩而过,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栖桐夫人,当真好狠的心呐!到底,杜良人也是跟着夫人这么多年的心腹,栖桐夫人为了个不大的误会,就这样逼死了杜良人,如此草菅人命,你心肠之毒,何亚于蛇蝎?”

我冷冷一笑,狠狠翻了个白眼,“养条带不亲的狗在身侧,与养条狼于家室又有何区别?本宫若不狠狠心将这狼先宰了,指不定哪日她便要反扑上来咬本宫一口!”

我走了两步,又顿住,淡淡说道,“不过是死了条畜生而已,且又不是玄水宫的畜生。青良人,怎么,这会儿倒是在本宫面前猫哭耗子起来?”

她恨得喘息都在颤抖,却再不敢在我面前嚣张半句。

“姐姐说错了,畜生养久了都还会有感情呢,不似有些贱骨头,改头换面之后,当真就连自己到底姓甚名谁都记不清楚了,忘祖宗的事儿都能做得干得利索。但凡长了些本事,便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当真能掀起什么风浪。殊不知这样忘恩负义之辈,是人人得而诛之,迟早,是横死的命……”

百灵说话十分刻薄,我与她并肩而行,听她如是恫吓着芈青萝,只觉心情畅快至极。

春风吟哦着轻盈小调,吹散了身后的呜咽与悲切,很快,便将身后的血腥味卷走,只留草木芬芳。

在说完这番刻薄言语之后,百灵才觉有些不安的来问我,“姐姐这样做,会不会将芈青萝逼急了,干点儿什么出格的事?要晓得狗急了也会跳墙的,姐姐可万万要小心些,莫被这疯狗伤着了。”

我嗤笑着,“如今,就是要逼得她退无可退、狗急跳墙才好!”

回青鸾宫稍稍服了些缓解脑壳疼的药,碧瓷那双芊芊玉手在我的穴位轻轻揉压着,只叹息了声,“夫人就是忧思太多,才会惹得近来头疼病愈发厉害了。”

“我若不多想些事,指不定哪日我便被人害了,连想想点儿事的机会都没有。”轻笑两声,我才继续道,“脑壳疼也好,没疼在大王和公子身上就是好的。”

不多时,阴曼蹦跳着近来,告诉我说姊姊在外头候着我。

于大王面前,总归有些东西还是要交待一下的,故而我理了理鬓,便携元曼同去他父王那儿请罪了。

彼时,阿政正与朝臣热议着该派谁人去押送军饷前往邯郸。王翦这一仗打得很是漂亮,虎狼之师的风采在他带领下更是狠绝,攻破赵之都城,不过朝夕之间的事罢了。

我远远地听着殿内的喧嚣,只觉这一切都离我离得很遥远,元曼倒是听得颇为有趣。总想与我搭两句茬儿问点什么,可见我面色寡淡,便只得将一腔话又重新憋回腹中。

我与元曼同跪在后殿,也不让小监进去通报一声,只是就地跪着等阿政的惩处。元曼憋久了,这猴屁股便有些坐不住,忸怩着嘴都噘得老高。

交待她老实安分些,却也在不经意间瞥见她的侧颜。到底,她是阿房的孩子,正面看上去她更多几分她父王的戾气与霸道,带着个男儿般的英姿,可侧颜却削减了不少她的锋芒,细细观摩,还是不难发现她和阿房长得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见我看着她出神,小丫头忍不住嘀咕了句,“母妃在看什么?”说着,小手儿在面上搓捏了几下。

怔怔了片刻,旋即缓过神来,我叹息一声,才忍不住道,“母妃是在想,你尚未至及笄。这样小的年纪,就让你卷进尔虞我诈之中,母妃心中有愧,总觉对不起你的母亲。”

然,元曼却是丝毫不介怀的模样,撇撇嘴只道,“儿臣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也觉得母妃不必愧疚于我的母亲。当年,我的母亲就是因为太没有心机与手段,又无半分势力帮衬,才会落了个到死都没有名分的下场。今时不同往日,儿臣有母妃和父王还有曾祖母的庇佑,更有扶苏弟弟与我同上进,早些接触这个中争斗,倒不是什么坏事。兴许将来,儿臣还能帮衬扶苏弟弟些。”

她活泼的模样说着这样没心没肺的话,却只教我觉得,我愈发看不透这丫头了。

好在,没等太久的时间,阿政上完了朝便往后殿来批阅奏疏。见着我与元曼跪在地上不肯起,详细问了缘由,才将我与元曼都扶起来,只道不怪我与元曼。

“公主年岁尚小,脾气性子大些,爱置气,都是可理解的。怪只怪杜良人,心思太过狭隘,竟半点委屈都不愿受,性子刚烈如此,当真愚昧至极。”阿政是这样评价芈青萝之死的。

非但没怪罪,他反安慰我道,“青凰,你近来身子不大舒畅,也莫久跪了。此事,你与元曼固然都有过错,可主要因果不在你二人。厚葬了杜良人,此事且罢。可也不得不给后宫立个样子,你二人呐,就去宗庙和祖宗牌位前清净几日,待风头过去了,政再让你们二人回来。”

故事的叙述,总是要讲方法的,也不知祖母是怎样**的元曼,这丫头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倒也足矣让人咂舌:她顽劣了些与杜良人发生了口角、杜良人不堪受辱与她厮打、母妃护儿心切责罚了杜良人、杜良人不愿蒙冤坠楼以证清白。

这小事一桩,自然是惊不动大王的,甚至,临走时阿政还不忘劝慰我两句,“到底,杜鹃也是跟了青凰这么些年的,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她这一死,青凰你也莫要太伤悲才是,如若身边人手不够用了,你可随时将精卫召回。”

精卫是我留在阿政身侧最大的底牌,我怎会轻易撤走了她,故而只说不打紧,缓两日便无大碍,我才与元曼同出来,去祖宗面前忏悔反思去。

“母妃,你真的打算玩死芈青萝吗?”元曼的话总是带着些孩子气的,可这孩子气的话,陡然听去也有些让人心寒。

我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唇,“死?那太便宜她了,在没将她玩够本之前,母妃可舍不得她死呢!”

她听了,只笑得一脸纯真无邪模样。生就一张憨态可掬的如乳狗般的面庞,讲话亦带着十足的孩子气,这成了她最有利的伪装。

阿房,你是否想过,你与阿政的孩子,会拥有着你那样无害的面容,却也兼备阿政那叵测的城府呢?

在宗祠面前忏悔的日子倒也不难过,每日与元曼同沏茶品书,偶尔扶苏会来小坐片刻,一本正经的同我诉说着近来的课业。阿政交予我的那份名单,我只暂时先说了两个告诉扶苏儿,让他先去试着接触,据他自己所言,志同道合的君子总是有叙不完的思想和观念的。

见着扶苏儿不用我操心,我心甚慰。

只是,玄水宫的事未了,心口总觉堵着一块石头般的难受。正琢磨着这杀鸡儆猴是不是杀太过头了,害芈青萝当真吓成了缩头乌龟,忧心着她不动手我拿捏不到她的小辫儿。

可这正担心着呢,芈青萝便站不稳脚了,急啄啄的便向青鸾宫下手!

是夜,阿政晚归,我伺候着他盥洗罢,两人适才钻进被窝里捂着,阿政念叨起何以今夜躺下都觉心里毛躁刺啦啦的睡不着。我亦有相同感受,可也不愿与他言说,怕惹得他睡得更不舒畅,便只借口是天儿转暖了还未换薄些的衾被,可能燥了些。

哼着山有扶苏的调儿哄他入眠,渐渐地他有了倦意,我也打起了呵欠。

听他呼吸渐次均匀平稳后,我才倚在他胸膛躺下。可依旧不得入眠,只觉一阵闹心。

闭上眼也难以安眠,久久不得入睡,我恼得索性睁开眼睛欲去出恭,不料睁开眼的那一刹,却觉眼前寒光一闪,不待我惊叫出声,阿政便陡然鱼跃而起,暴喝一声打落那蒙面人的匕首,瞬间与蒙面人缠斗得难分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