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始皇后或是太子扶苏

类别:其他 作者:伊晞字数:3503更新时间:22/07/10 17:16:41
无风起浪,必有暗潮汹涌。

我意识到这不是件简便事,只知此事十之**会扯到我身上去,毕竟,知晓伊美人家亲在咸阳的,实在是为数不多。而伊美人又将此事作为软肋暴露过给我,此事若被阿政知晓,以他多疑的性子,少不得会问我几句。

我知晓伊美人家亲在何处,又有足够的能力去要了她家的性命,甚至有可能因为争宠而去伤害她的家人。如此种种,矛头都指向了我,她家人的死,我若不被怀疑才有鬼了!

可我并未做过这样的事,我若是想害一个人,只会直取其性命,没必要绕着弯子兜兜转转的玩些这样得不偿失的小把戏。

若哪一日伊美人当真让我恼了,哪怕招致阿政的不快,我也只会直接杀了她,却是不会浪费精力在她身边之人身上的。

毕竟,会让我有折磨欲的人,从来都只有芈青萝而已。她会叫我憎恨厌恶至这般田地,也是她自作的,怨不得旁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限,又三番两次伤我性命,加之野心勃勃想取代我,种种这些,都足够让我留着她的性命慢慢折磨了。

而今芈青萝早已被我折腾得再掀不起半分风浪,宫中,便再无人能让我有折磨其的想法了。

伊美人之死不是我动的手,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转而将罪责栽赃嫁祸到我身上来。

事到如今,这咸阳宫内还会有人有能力、有胆量想来拽我下位吗?我倒是有些好奇的,这人会是谁?虽然伊美人有些许可能,可她诚然没有这能力,也未必有这样狠的心。她从来,都是蜷缩在上九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即算是想害我,却也没那个能耐和本事。

芈青萝倒是一直想害我,可如今她也是只垂死挣扎的狐狈,玄水宫不能进出尚不说,宫人哪个不是避她如避瘟神般,又怎会有人愿意去与她接触呢?

思前想后的,我却是当真找不着半个有足够理由害我有足够能力害我的人,思绪纠结得同麻一样,活活的又要将我那脑壳疼的老毛病逼得再犯了。

恰逢我脑壳隐隐作痛之时,画眉却来报说中车府令来了,在前殿候着有奏疏要呈递给皇帝,问我要不要先去接过来。

我见天色也不早了,想着再晚些时候大抵回去就要一路全靠摸灯火了,便去前殿接了那奏疏过来。

在前殿见着赵高时,他依旧是从前模样,并无多少改变,面皮亦是白白净净的,生得好看得紧。从前听小监们说过,被阉了的男人总是细皮嫩肉的,如今见着赵高,却也是信了。

“有些日子不见栖桐夫人了,夫人面色养将得极好,不过夫人瞧上去倒是清减了不少,不知是否为吾皇操劳过多所致?”赵高说话依旧是奉承人奉承得十分舒畅的。

我笑着答道,“清减了吗?我倒不觉,只是最近脑壳疼的毛病又犯了,从前精卫给我备下的方子如今也似不怎么管用了,当真教人愁煞了。”

赵高闻言,作揖十分诚恳道,“栖桐夫人若是不弃,微臣倒是认得个专治脑壳疼的名医,改日微臣替夫人讨要几个方子来,夫人且将试试,若是管用,也权且当是微臣对吾皇和栖桐夫人的忠心了。”

我听得心悦,“中车府令说起话来,倒是比那梆子腔唱得还好听些,听得人心里舒坦。如此,就依大人所言,替本宫去讨个管用些的法子去!”笑罢,我又嗤嗤着打趣道,“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中车府令今日来青鸾宫献殷勤,可是有何所求?”

赵高听了,一双眉眼低垂着面色却禁不住浮出几许暗喜,“为栖桐夫人效劳是微臣的荣幸。况,栖桐夫人眼见着就要被封皇后了,微臣这奉承未来的始皇后两句,在始皇后面前留个好印象好面子在,将来若当着遇着事了,也好求夫人帮忙吹吹枕边风不是?”

始皇后?我听得心口微微一震。

“你方才说的是什么?始皇后?可莫要拿这样的大事来唬我了。”我是有些不信的,却又有几分好奇。

赵高笑得更璀璨了些,唇红齿白的扬起一张素净的面,“栖桐夫人莫非不知?王丞相这几日在朝提及过立后一事,群臣首荐自然是栖桐夫人您了!不过,当日因李廷尉对夫人颇有微词,才将此事耽搁了,吾皇亦说此事可暂缓缓。可微臣看得出,王丞相提出此事时,吾皇亦是中意栖桐夫人的,微臣听闻是近来李斯那不长眼的同夫人结了梁子,这才给栖桐夫人使绊子。吾皇舍不得拂了李斯的颜面,这才将此事缓议。缓议就缓议罢,吾皇中意的,迟早不也得将这名头坐实喽?”

我当真不知道这一遭事故,却也可笑,恰巧近来这事撞在和李斯有过节的眼儿上,暂缓也是权宜之计了。

和赵高又侃了几句,估摸着这厮还着急回家,我便让他无事就早些退下。将那奏疏收好,瞥了一眼是王翦军中送来的攻越之捷报,才将此牍暂且搁到了案上,待阿政沐浴更衣罢再行批阅。左右,今日还有小半桌的东西是他未处置完的,我便将那些一概放在案上整齐码好。

暗香氤氲,水光流转,旖旎姿色残留婉转于漏室间。

我取了件薄氅进了漏室,正巧精卫已经在替阿政更衣了,秋后的夜总是凉的,他大喇喇的怕是又要忘记添衣,我怕他一会儿去批奏疏冻着了,才来给他暂加件衣裳。

“中车府令适才来送了攻越的奏疏上来,似是捷报。”我替他理抻了领子道。

他微眯着眼睛点点头,“可还有其他?”

“没了。倒是你,怎么今日将这一堆的案牍留到了青鸾宫来批阅?从前你可都是等忙完了再来休息的。”我笑了笑,“扰得我想看会子清净书都不行,眼见待会儿要去给你研墨了才是。”

他笑了笑,牵着我出了漏室,“在书房待得烦闷了,竹熏墨染的,总归弄得人有些头晕目眩。还是来你这儿清净,就来贪个舒畅。”说着,阿政牵着我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顺手将我鬓间落下的碎发别至耳后,才道,“可不许嫌政来叨扰你。”他轻声细语着,温柔亦是恰到好处得让人沉醉。

我听得咯咯笑了两声,“寻常间后宫哪个女子不是盼着皇帝来自己宫中多待会儿,岂有敢嫌弃的道理?”

他的指腹点过我额头,“你又不是寻常的后宫女子。”

胡闹了一阵,他才自去忙自己的了,我加了点儿安神香进铜兽炉,袅袅烟丝飘散,熏蒸着让人经脉舒畅的味道四散溢开来。

莹莹烛火下,他笔锋游走着书下一行行好看的小篆,我替他将墨研开后,才窝到他侧面去自己拿了些厚重的竹简看了起来。

大半宿,他都未像精卫提及的来过问我伊美人家亲暴毙之事,更未像赵高所言谈及封后事宜。我是心不在焉的拿着竹简时不时发会儿愣,他却只是在专心的批阅着奏疏,当真就这样不理会我分毫。

愈是这样的静谧,倒教我愈发多几分难安。

至蛉虫鸣鸣,夜深人静时,他才将奏疏尽数批阅完。

阿政撂下笔,抻直了身子扯了个懒腰,才将我手中的竹简也抓过一把掷到旁边去,“走走走,且歇息去。”

我被他拽着起了身,笑着也就随他躺将下了,精卫关好门出去后,他搂着我,忽而问了句,“青凰,如今政为始皇帝,后嗣二世、三世传至万世,这些都是后话。而今,政琢磨着政不能一人独占始皇帝的位置而无人伴之左右,不若,你来当这始皇后,陪政以享万世荣昌,如何?”

我听了,嬉笑几声,“好啊,只要阿政愿意让我陪着,我又有何推诿的理儿?”说着,我往他怀里钻了钻,蹭紧他的胸膛,“不过,比之始皇后,青凰倒希望阿政能多怜惜我们的孩儿几分。”

我指的自然是立储之事,他至今为止都未提过立储事宜的只字片语,万一他中意的并非吾儿扶苏,而是如赵武灵王那般因为宠溺幼子而做出废长立幼、废嫡立庶的糊涂事来,那才是叫我惶恐的!

况,如今伊美人腹中还有一个呢,虽不知其为公子还是公主,但凡生下来,宠溺程度只怕不会亚于如今公子胡亥的受宠程度,那才是叫我害怕的地方!

可他听我提了立储的话,却露出几分不悦之面色,“政还年轻得很呢,公子们又多未婚娶,如今扶苏都还无后,你这样急心眼作甚?可是在咒政早死?”

说着,他竟也将搂着我的手松开了,似是在怄气般的自抱手在胸前,仰转过身去。

我也有些恼火,不过提了提此事,他还冤枉起我咒他来,“吾皇今日说话都不着调到哪儿去了?竟诬赖起青凰咒你死来!青凰不过是觉得孩子的事比几身的事更重要些,你倒因此赖我咒你死了?苍天可鉴,若然当真到了危急关头,青凰是恨不得自己替阿政去死的,你何苦拿这样的话来讥诮我?”

他听了,语调有些懊悔起来,却依旧倔得和个孩子一样,“始皇后或太子扶苏,你自选一个!”

我不答话,知道他是在闹孩子脾气,索性转过身去不睬他。

熟料,他今日也当真顽劣得紧,见我不睬他了,翻个身又赖到我身侧来,似只待哺的幼犬般往我身上蹭着,竟还坏心的来挠我痒痒,一边挠一边哼哼道,“政不管,始皇后和太子扶苏只可选一个,你自己看着办,你自己看着选!”

被他挠得浑身不自在,我却还憋着笑,一时快憋不住了,咯咯笑着咬唇返身就是使劲儿一搡,嚷嚷道,“都不要了都不要了,打发谁呢!”

笑着闹着却还没个头儿,才惊觉我身侧陡然抽凉,却是我方才使了太大的劲儿,一把将他搡得直摔到地上去了,他疼得“哎哟……”唤了声!

我一脸惊慌的瞧着摔了个屁墩儿的他,他却黑着脸虎视眈眈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