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程门立雪

类别:其他 作者:语笑笑字数:3230更新时间:22/07/10 17:58:14
诚然,白珂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不过白珂错把冯京当马凉,愣是没有将沐芳女子之身的端倪看出来,不但没有看出来,在跪着的当口还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如意郎君”。

沐芳则是无可不可,白珂想要看就看,只要不搅扰自己诚心诚意在这里求取个一官半职就好,旁边峨冠博带的孙缙也看着她。

二人的目光形同电光石火,孙缙的灼灼冷眸每一次扫过来的时候,沐芳都不禁瑟瑟,终于几次三番以后,沐芳微微歉疚的侧身看着旁边的男子,“孙大人,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你们何苦来哉?”

“焉知此时不是本大人心甘情愿呢,这就叫做集腋成裘,众擎易举!你一个人壮志未酬,要是有我与……白小姐的帮助,想必会事半功倍。”

“也对,含山县县令无论如何也是会给您一个面子的,您高高在上,今日折节是因我之缘故,以后要是我可以飞黄腾达都在你的身上,我定然不会忘记。”她孤傲的瞳眸看着跪在身旁的男子。

难得的是,这男子就连跪着都无损与那种金堂玉马的感觉,从一开始做“目击证人”让自己和离那一天开始,沐芳早已经开始研究起来了,固然他完全不泄漏自己的行藏,但是沐芳敏锐的直觉还是在他身上感触到一种皇亲贵胄中有感而发的怔忡。

这男子非富即贵,官职绝对大的离谱,看他左右逢源的样子就知道了,因为多次勉励帮助过自己,在她几乎坐吃山空的时候曾经施以援手,所以沐芳并没有多少想要拆穿的意思,调查是有的。

但是绝对不存在朋友之间。

就如同在那一夜,孙缙分明知道了自己女子的身份,不过并没有拆穿一样。

“你记得就好,不过我还是奉劝你最好忘记,有句话叫做施恩莫忘报,本大人还是觉得日行一善的比较好。”沐芳咽喉发出短促的“呃”声,王爷就是王爷,何时何地都不忘记慈眉善目的拉扯郁郁不得志的人。

“我会记得,你放心就好。”沐芳要言不烦。

转瞬看到身旁的女子,她做西子捧心状,看起来精神头一点儿都不好,刚刚还呈现健康绯红色的面庞此刻已经一片诡冷的苍白,并且娇喘微微。

“方公子,我也帮助了你,我希望你记着我。”

“是!”点头完毕以后,她的咽喉中照旧还是有了短促的“呃”声,这两个人真的是……

沐芳无言以对,今夜有月,月光莹莹说说,淡淡的银粉一样震荡过来,好像是海潮一样,沐芳此刻才发现,身旁一左一右两个人几乎变成了丰碑,纹风不动。

也对,一个是武功高深莫测的侯府小姐,一个是一遇风云变化龙的男子,这二人完全是无懈可击之人,不动如山的跪着,三个人的膝盖几乎成为了一条线。

“为何季大人还不出来呢?”沐芳悲观的看着大门,朱漆大门一片光风霁月,而季慕朗则是两袖清风油盐不进,已经知道自己跪在这里很久了,但是绝对没有开门的意思,看起来这仵作是做不成了?

她等待着,有淡淡的花香在风中吹了过来,沐芳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凝眸看着朱门,说道:“你猜猜,他在里面做什么?”

“猜猜不如去看看,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也好。”沐芳的意思就是让这猴崽子早点儿离开,她这里还有两句话要与孙缙聊一聊,白珂站起身来,轻微活动了一下因为久跪而酸麻肿痛的膝盖,一个紫燕穿云已经过了高峻的朱门。

“去了,真好。”孙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凝眸看着高峻的朱门,沐芳靠近孙缙,“孙大人,关于每月十五有女子上吊自杀的事情,您怎么看?”原是问这个,孙缙的防备心放下不少。

唯恐会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问出来自己靠近她的目的,不过是公事公办,当下不过是洒脱的一下,道:“没有人会自杀的。”

“对,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不过这些女子一个个都送到县衙里面来,究竟是什么目的,所有的服务都是为目的做准备的,你说这些人是什么目的呢?”

“我觉得,是挑衅。”他一边说,一边凝睇眼前的女子,她的眼中有了波光潋滟的惊澜,好像打碎了一盏美酒一样,“大人的意思与小人不谋而合,说明行凶者有恃无恐完全是无视朝廷的律法。”

“所以,这才半个月就送过来一个,你昨天已经看过了,这些女子……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根据以前法医的经验来看,这些女子的脸上毕竟还是可以看出来端倪,每一张脸虽然是年轻的,不过大概还是过了三十五岁左右,她还发现了,这些女子几乎有很多个都是养尊处优之人。

在含山县,并不存在这样多养尊处优的女子,但是眼前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就是,这些女子一个个的死尸纷至沓来,而且这些女子看起来很多都没有生养过孩子。

“求大同存小异原是一个破案的关键,我昨天在停尸房一个个都看过了,这些女子有很多都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平均年龄在三十六七岁左右,手指光洁如玉,并不是一般的女子。”

“三十六七?”他尽管已经观察过了,不过并没有这样准确的界定过死者的年纪,此刻听到她说出来,虽然不知道沐芳是通过什么断定出来的,不过目前看来那成竹在胸的模样,绝对还是有自己的不二法门。

“是,全部都是三十六七。”她的语气是那样的稳定,就像是落地生根的雨点一样,严丝合缝。

孙缙不禁皱眉,“我大概想到了一群人,这群人应该到现在大概是三十五六岁!”

“孙大人,请说来听听。”她端正了一下身姿,在月色中朝着孙缙拜了拜,孙缙不免瞠目,“这是何意?”

“礼贤而已。”一边说,一边接连三拜,孙缙只是含笑。

而在衙门中,最为意想不到的事情刚刚展开。

酒已阑珊,月色也阑珊,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是什么时候哦落雨的,没有人知道,刺客滴水檐下的铁马在风中飘摇了一下,初秋的天气寒凉,雨水就像是晶莹的一串骊珠,一滴一滴飒然落在了檐下。

季慕朗看着屋檐外的雨丝,手中紧紧的握着一个杯子,白玉的杯子中是淡黄色的绸酒,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可恨的是人竟然一点儿都没有醉酒的疏狂,几乎连醉酒之前的一点儿迷蒙都不存在。

“大人,下雨了。”说话的是恭叔,他立即回头,老仵作在衙门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他震惊,为何进来的不是沐芳,不是孙缙,偏偏是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仵作。

“你来了。喝一杯?”他举着酒杯递了过来,绸酒的香氛伴随清冷的花香一点一点的传递过来,让人立即有了一种不言而喻的感觉,他握着酒杯,虽然唇畔已经龟裂,不过并没有一饮而尽。

而是慢条斯理的将酒樽放在了桌面上,但是因为过于急促,也或者是慌乱,这酒樽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

他立即回眸,看着摔碎了的白玉酒樽。

“大人,酒已经够了,外面还跪着两个人呢。”这一声破碎的颤音让一切都开始急转直下,他匆匆举步,“下雨了,他还在跪着?”

“还有……小王爷!”

他刚刚握住了孟宗竹的油纸伞,正要出门去的时候,顿住了脚步,“你一直以来都是反对的,为何此刻好像很是上心一样?”

“一般的人想要做这一行是不过是为了寻求紧张刺激,为了扬名立万,为了朝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俸禄,但是他,不一样。”

“他为的是什么,你可看出来了?”

“为了将真相牵引出来,给苦主一个交代,如此大公无私,”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又具有真知灼见之人,古来并不多,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不过是信口雌黄,不过言必有中,这也是亲眼目睹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何可以那样看出来事实,不过想必也算是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法门,所以我以为,方公子不可错过了。”

季慕朗推开门,走了出去。

白珂在檐下盘着,一会儿像蜘蛛,一会儿像蝎子,一会儿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狐狸,总之十二生肖都变化了,这才“啊呀”一声,陨落在了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秋天的雨水很是阴冷,所谓凄风苦雨不过如此,但是这样冷厉的雨点竟然没有将二人的谈话给种子。

“方公子真的是很会苦中作乐啊,为了一个一官半职竟然不惜这样子淋雨。让大人我很是钦佩,朝廷有了方公子致仕,这才是我朝的幸甚呢。”苦中作乐的看起来不是“方公子”而是他孙缙吧。

“大人也与我一般无二啊,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不知道朝廷给了大人一个什么高官厚禄,一直以来您走到哪里都微风八面,这里面的情由让人颇费思量啊!”

沐芳一边说,一边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雨,尽管膝盖之下湿漉漉的,人已经有点儿不堪重负,不过还是端然跪着,一丝一毫的动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