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钱夫人！钱夫人！钱夫人！”管一片儿吵嚷着。

“管捕头你别这么大嗓门儿咧，夫人和老爷还都睡着咧。”翠翠道。

“都啥时候咧？咋还睡着咧？钱夫人！”管一片儿继续嚷着。

“这一大早地做啥咧这么大喊大叫地？还有没有点儿钱家的规矩咧？”钱守旺从后面走了出来。

“钱老爷！吵着你咧？”管一片儿满脸堆笑。

“啊！吵着咧！”钱守旺借着困意怼管一片儿道。

“吵着就吵着咧吧，日头也老高的咧！”管一片儿满不在乎。

“俺这是做梦咧是咋咧？”钱守旺故意揉搓着眼睛。

“老爷你没做梦咧，就是管捕头咧，一大早儿就在咱门外咧。”翠翠道。

“啥？管捕头？一大早在咱家门外？俺肯定是在做梦咧！不成，俺得回去再睡会儿。”钱守旺吧唧着嘴儿道。

“睡啥咧睡？都啥时候咧还做梦！”管一片儿抓住了钱守旺。

“不是咧，你这一大早来俺的铺子是做啥咧？难不成是要买棺材？”钱守旺像是被绑架了一样。

“呸呸呸呸呸，俺爹娘早都死咧，家里就是婆娘和娃的，俺买啥棺材买棺材咧？一大早儿就不说吉利话儿！”管一片赶紧吐了几声。

“那还有别的啥事儿咧？晌午还没到咧，不应该这么早就来吃晌午饭咧吧？”钱守旺问。

“啥吃晌午饭咧？俺来你们这儿就光为咧吃咧？”管一片儿斜眼儿看着钱守旺。

“好像是！”钱守旺肯定地点头。

“你瞧你，钱老爷这个人，还真是爱开玩笑！俺告诉你咧，俺不是来吃饭咧，俺这回来咧是要给你还有钱夫人一个说法儿地！”管一片儿道。

“说法儿？啥说法儿？要说啥？”钱守旺一激灵。

“不就是昨儿，俺带着包平包安兄弟来府上告诉咧你们一些个事情，俺发现好像俺说地太邪乎咧点儿，把钱夫人给吓着咧，俺回去越想越不对劲儿，所以俺今儿一早就赶过来，想跟你还有钱夫人把这话儿再说明白一点儿！”管一片儿道。

“明白啥咧？啥明白咧？谁又糊涂咧？是串儿又犯糊涂咧？”梅九仙走了出来问。

“不不不不，跟串儿没关系咧！是管捕头！”翠翠赶忙否认。

“俺的个娘咧，管捕头咧，你这一大早地是做啥咧？”梅九仙打了个哈欠。

“钱夫人，俺是来跟你道歉来咧！”看见梅九仙，管一片儿格外得高兴。

“娘子，是咱耳朵不好使咧还是管捕头这脑子不好使咧？他要跟咱道歉！”钱守旺往梅九仙身旁凑了凑道。

“不是你们耳朵不好使……”

“那就是你脑子不好使咧？”钱守旺这个话茬儿接得倒溜。

“俺发现咧，这钱老爷损俺得时候这脑子格外的灵光！也不是俺脑子不好使咧，俺是真的要来跟钱夫人道个歉。”管一片儿略显诚意道。

“娘子咧，他真要跟咱道歉。”钱守旺道。

“别咧，管捕头先等会儿！翠翠咧，去把咱府上的人儿连大带小都叫过来，管捕头要给咱道歉咧，咱得好好儿欢迎一下！”钱守旺吩咐着，翠翠一声答应就去叫人了。

“钱老爷你这……俺多不好意思咧！”管一片儿甚是尴尬。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咧？道歉嘛……就得有个道歉样儿！”钱守旺看了看左右坐在了椅子上。

“老爷，你这是做啥咧？人家管捕头是诚心诚意来的，咱也得诚心诚意听不是？往那边儿点儿，给俺点儿地上！”梅九仙挤在了钱守旺的旁边道。

眨眼之间，钱府的人大大小小的全都在前厅集合了。

“那个，人都来齐咧，你要道啥歉就开始道吧！”钱守旺清了清嗓子。

“那个……就是……这么多人瞧着，还真不好意思咧啊！”管一片儿擦了擦脑门子上的细汗。

“没啥咧！管捕头不用不好意思，就跟在家一样儿。”钱守旺道。

“就是……昨儿啊……俺不是来过府上咧嘛……和包平包安。俺在府上说咧点儿事儿……就是关于外面儿传扬的盗匪的事儿……”管一片儿觉得这么多年都没有此刻难以开口过。

“昨儿？盗匪的事儿？管捕头，你要说这个咧？”梅九仙惊问道。

“啊！是，俺是要说这个咧。”管一片儿道。

“你可不知道咧，管捕头，就你昨儿那些话说完以后，俺们府上这都炸咧锅咧！对咧，串儿，你过来，叫管捕头瞧瞧你那眼，瞧瞧你那脸色儿，这明显就是一宿没睡好觉咧！”梅九仙顺手指了指出来的钱串儿。

“夫人，俺是一宿没敢合眼咧！”钱串儿倒是配合的十分默契。

“还有，老爷，俺们老爷，那平时是俺们府上起得最早的，可今儿……今儿为啥现在都还没睡醒咧？那是因为睡得晚咧，都快天亮咧才敢闭眼咧！对咧，翠翠，墩和好儿咧？”梅九仙问。

“夫人，少爷和小姐实在叫不起咧。”翠翠回答。

“听见没，这俩娃吓得也是一宿没敢睡咧，这天亮俺才给哄睡着的咧！这往常，去学堂也应该早走咧吧？还有……还有俺，你瞧瞧俺这气色，这都是昨儿你说完咧以后给俺们吓得啊！”梅九仙信口开河了起来。

“其实……钱老爷和钱夫人不必那么担心咧。”管一片儿咂摸着嘴儿道。

“不担心不成咧！你说这要是光抢点儿银子啥的也就算咧，就当俺梅九仙白忙活咧，可这盗匪他杀人咧！啥是杀人咧？那就是要人命咧！命就那么一条，没咧可就真没咧，谁不害怕咧？”梅九仙道。

“其实……钱夫人……俺今儿就是来告诉你们说……其实……还没有发现盗匪杀人的迹象咧。”管一片儿喃喃道。

“啥玩意儿？没杀人咧？”梅九仙一拍大腿道。

“是！暂时……暂时还没发现杀人的迹象。”管一片儿很是老实。

“那你昨儿咋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咧？”钱守旺蹿起来问道。

“俺昨儿……昨儿是……可能昨儿的气氛太好咧……俺这嘴，说着说着就……”管一片儿咂摸嘴儿道。

“气氛太好咧？都把俺们吓成那样儿咧你还说是气氛太好咧？有那样儿好的气氛的吗啊？钱串儿钱垛子钱进钱来，送客！”钱守旺高呼一声，钱府的四个伙计齐刷刷地站在了管一片儿的面前。

“别别别别别！钱老爷，钱夫人，俺都已经成心道歉来咧，你们不能这样儿对俺咧！这在牢里对老实交代的犯人还从轻发落咧，何况俺是好心咧？”管一片儿赶紧求饶。

“钱夫人！钱夫人！救命！”管一片儿喊着梅九仙。

“就是咧，老爷，咋说管捕头也知道错咧，咱就原谅他这一回咧。”梅九仙见好就收。

“俺告诉你咧，俺今儿是瞧在俺娘子的面儿上才原谅你咧！”钱守旺看着梅九仙偷乐了起来。

“是是是是是，俺多谢钱夫人咧！那个……要没啥事儿的话，咱就开饭吧？”管一片儿道。

“不是，俺们开饭不开饭有你啥事儿咧？”钱垛子问。

“这话儿说得咧，开饭俺好跟你们一块儿吃点儿咧！是吧？钱夫人，你不会舍不得给俺点儿早饭吧？”管一片儿问梅九仙道。

“那个，翠翠，开饭吧！”梅九仙只好点头吩咐。

“就是咧，还是钱夫人明事理！”管一片儿乐着上了桌。

“不瞒钱夫人和钱老爷咧，俺一大早儿就在外面侯着咧，这功夫咧啊还真是饿咧！先给俺来五个馍！”管一片儿诞着一张脸大手一伸露出了五根指头。

“五个……馍？”翠翠惊呆地看着。

“对！再来两碗粥！”管一片儿一笑。

“你不怕撑着咧？”钱垛子道。

“俺先垫补垫补，晌午再吃！”

“咋？管捕头家里连粥都喝不上咧？”钱垛子道。

“粥是能喝上咧，可是凉的！俺那个婆娘咧……别提咧……吃馍吃馍！”管一片儿一言难尽的样子。

“俺自己的家咧还用你让！”钱垛子道。

“算咧，算咧，吃饭就好好儿吃饭咧。”梅九仙的一句话大家都开始低头吃饭了。

“那个还有没有馍咧？给俺再……”管一片儿抬头问道。

“你那个不是还有咧吗？”翠翠厌烦道。

“不是俺咧，俺寻思着包平和包安肯定也没吃早饭咧，俺想给他俩带点儿咧！”管一片儿眼睛看着盆子道。

“夫人，咱的馍可能不够咧！”翠翠看向梅九仙。

“管捕头这总为别人儿操心的，今儿就破破例咧，改日，改日等府上的馍富裕的时候再给包平包安兄弟带中不？”梅九仙笑着问道。

“钱夫人都这说咧，俺还说啥咧？”管一片儿悻悻地舔了舔舌头。

“娘，还有啥饭咧？俺饿咧！”墩儿和好儿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咦，这都啥时候咧，你家这娃咋还没去学堂咧？这朱先生又放假咧？”管一片儿吃惊地问。

“不是朱先生放假咧，是俺娘不叫俺去那早咧！”墩儿说。

“为啥？”管一片儿问。

“问你自己咧！”钱守旺一旁插话儿道。

“你瞧瞧，俺就是说俺这昨儿话儿没说好咧，这连娃都给耽搁咧！走，今儿俺亲自送你俩去学堂咧！”管一片儿自告奋勇道。

“可是俺还没吃饭咧，俺饿咧！”好儿道。

“只有粥咧，没馍咧，要不喝碗粥？”梅九仙道。

“俺饿咧，俺要吃馍！”墩儿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