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不如一条狗

苏月梅却并不回答，仍是看着白雯颖笑，眼角有细细的笑纹，透出几分亲切和蔼的味道。白雯颖忽然觉得心酸，自己终于见到了亲生母亲，她竟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两手将苏月梅的手包在掌心，看着她喃喃道：“你到底还剩下多少意识？当年你也是吃过苦的吧，不过好在小哲的爸爸对你很好，小哲也很懂事乖巧。”她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可对面的女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总想要跟她说些贴心的话。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白雯颖回头，见顾煜哲慢慢地朝她走过来。小家伙一看到她就兴奋了起来，高兴地喊，“姐姐！”

白雯颖再次听到他的“姐姐”，心里面豁然开朗，原来他一直固执地不肯叫她嫂子只叫姐姐，是因为自己的确是他的姐姐。

为什么他和顾初易的关系要这么复杂呢？现在他们两个竟然有了同一个弟弟。

白雯颖怔怔地看着顾煜哲，顾煜哲慢慢靠近她，伸手来抓住她的衣袖，“姐姐，你还好吧？”

白雯颖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姐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母亲是苏月梅？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煜哲见她发问，便将头垂了下来，半晌道：“我……我就是知道……”

白雯颖眉头皱起来，就是知道是个什么回答？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的真相，她却始终都不知道，她可真是傻的厉害。她将苏月梅的手放开，转过身子来紧盯着顾煜哲，“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的？”

“我……”

顾煜哲扭头看一看床上的苏月梅，然后小声道：“妈妈清醒的时候，会在往上查你的消息……”

“你说什么？”白雯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在网上查我的消息？在哪里查？”

“就是财经网啊八卦网啊什么的，因为你和大哥在一起，所以有一段时间经常上头条。我有一次偶然间看到，然后在电脑上找搜索记录，就发现她很关注你。妈妈清醒的时间很少，她从没有谈起过你。我知道你是她的一个秘密，所以就将电脑上的搜索记录全都删掉了。爸爸工作忙，始终都没有注意这些。”

顾煜哲站在那里，冷静地解释着。白雯颖心里更加惊奇了，这个小小的孩子，到底掌握了大人的多少秘密？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她很多年前生下的女儿？”

“我就是知道，你们大人觉得孩子小什么都不懂，可是有些小孩子很小就会记得事情，也会分析事情，我刚好就是那种小孩。”

白雯颖抬手在顾煜哲脑袋上摸一摸，“所以你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是你的姐姐了？”

“嗯……”顾煜哲仰脸看着白雯颖，“姐姐，我没有告诉你真相，你不会怪我吧？”

他的语气有些忐忑，白雯颖摇摇头，“我不会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当初瞎了眼，没有看到顾初易的狼子野心。”

她说到这里重重叹一口气，“你刚才去哪里了？”

“去爷爷那里，他还在昏迷，不过林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顾煜哲这话一说，白雯颖就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她猛地记起来昨天婚礼的场景，当时太过混乱了，以至于她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如今顾煜哲一提起顾老爷子，她心中猛地就是一抽。

对了，昨天各方混战，顾老爷子一个激动就倒了下去。她就是在那个混乱的时刻被宋轩的人给带走的……白雯颖双手抓着顾煜哲的肩膀，急声问，“爷爷现在在哪里？还在他原来的房间吗？”

“嗯……”顾煜哲刚一点头，白雯颖抬脚就要走。可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像是猛地又想到了别的事情，身子僵硬地站在那里。

“姐姐，你怎么了？”顾煜哲不解地过来晃一晃她的手，白雯颖苦笑一下，摇摇头，“我不该去的，爷爷若是醒来看到我，只怕会再次晕过去。”

顾煜哲还不太懂得白雯颖话中的意思，他只知道昨天的婚礼非常糟糕，几乎所有的大人都疯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大喊大叫，场面混乱到了极点。他抓着白雯颖的手指捏一捏，“姐姐，昨天芸阿姨被苒姐姐打了满脸的血，好恐怖。”

乍然听他提起顾卿苒，白雯颖心里就是一抽。她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顾初易和顾卿苒了，前者是因为痛心，后者则是因为愧疚。

她没想到宋轩为了让顾初易对她放手，竟然用这样惨烈卑鄙的方式，当时顾卿苒就在现场，她看到了大屏幕上的那些照片，她会怎么样恨自己？

白雯颖简直没办法再想下去，她又想逃离这个地方了。她将顾煜哲推开，快步朝门口走，顾煜哲看她神情不对，就跟上来关切道：“姐姐，你脸色好难看……你要去哪里？”

“我得出去”，白雯颖一把将房门给推开，“我得离开这里……”

“可是门口都是大哥的人”，顾煜哲说着朝大门口指一指，小小的眉头皱起来，“大哥不会放你走的。”

白雯颖心中混乱不堪，她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脸色青白，大口地喘气。顾煜哲就站在她的身边，一直用紧张的目光望着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白雯颖痛苦极了，她想离开这里，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顾初易这是把她给囚禁了吗？他凭什么这么做？

“姐姐，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水喝。”顾煜哲关切地望着白雯颖，“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行不行？”

白雯颖摇摇头，“我不渴……小哲，你苒姐姐怎么样了？”

白雯颖狠吸几口气，定了定心神，忧虑地看着顾煜哲。昨天大屏幕上的照片实在是太过分了，以顾卿苒的脾气，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有宋轩，昨天顾初易真的饶过他了吗？如果宋轩出了什么事情，顾卿苒又会怎么做？

这些念头在白雯颖脑子里纠结成一团，她心中纷乱，所以便只好向顾煜哲发问。顾煜哲却只是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昨天你不是也在婚礼上吗？你苒姐姐打了宫雅芸之后，又去了哪里？”

“苒姐姐当时看起来很奇怪，不过昨天所有人都很奇怪”，顾煜哲也知道昨天的婚礼是场灾难，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姐姐你不用担心苒姐姐，我听到爸爸吩咐人跟着她的。”

“是吗？”白雯颖心头一沉，既然顾志廷要人跟着顾卿苒，那就证明她还是受到了刺激，要不然昨天那种混乱的情况，顾志廷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呢？

“姐姐，你脸色很不好，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看妈妈吧？”顾煜哲拉着白雯颖的手不松开，轻轻晃一晃，要拉着她重新回到苏月梅的房间。白雯颖却摇摇头，“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我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所以还是不见了吧。”

“妈妈还是有意识的，刚才她就已经醒了，一直在看着你笑，没准她知道你是她的女儿呢？”顾煜哲不愿意放开白雯颖的手，坚持道：“我觉得妈妈看你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要不然我们再进去试试？”

白雯颖有些无奈，她都已经放弃的事情，这个小家伙却还这样坚持。看着顾煜哲期待坚定的目光，白雯颖只好点头，“好吧，我就再跟你去看看她。”

顾煜哲小小的欢呼一声，拉着白雯颖便又进了苏月梅的房间。床上的女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当她看到白雯颖，眼睛里果然又流露出刚才的那种慈爱笑意。

白雯颖心头跳了跳，有些激动地问，“难道你真的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

“妈妈，这个就是姐姐”，顾煜哲走到床边，轻轻地拍着苏月梅的胳膊，“你以前不是在网上看到过姐姐的照片吗？现在终于见到姐姐的真人了，妈妈你高不高兴？”

苏月梅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就只是看着白雯颖笑，跟刚才一个样。白雯颖走上前去，盯着她的眼睛，“你认识我？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难道真的是白胜利？”

苏月梅听到她问这个问题，忽然眨了眨眼。

白雯颖一时激动，还以为她终于要开口说话了，可她却又像刚才那样一直看着她笑了。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她开口，只得涩然一笑，“我宁愿我的父亲是条狗，也不愿他是白胜利。因为白胜利连条狗都不如。”

苏月梅脸上的笑凝了凝，忽然现出一抹哀伤神色。白雯颖看着她这样，心里满是失望。

“对自己父亲怨气那么重？”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白雯颖身子一僵，心头猛地跳动起来。

“大哥。”顾煜哲看到顾初易走进来，乖巧地叫了一声，然后站在床前看看顾初易又看看白雯颖，小脸上满是紧张之色。白雯颖僵立在那里，她不愿意看到这个男人，可是又不得不看到他，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只得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气息靠近，腰身随即被一双手搂紧。白雯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想起来昨天晚上的种种，整个人如临大敌。

“是不是有一天你的亲生父亲真的出现，你也不会认他？”

顾初易轻声发问，语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白雯颖闭上了眼睛，冷淡回答，“与你无关。”

“我关心你”，顾初易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看到她紧闭的双眼，眉头微蹙，“怎么，这么不愿意看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