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遗失的记忆

陈轩一深知那个地方的恐怖，绝非言语所能描述的。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却惟独不敢涉足哪里。在很多大势力之中有一个相同的绝对禁区，便是涅尘走出来的那个地方。

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人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从来不会遵守这个世界的准则，无论是世俗的道德准则还是黑暗世界的杀戮准则。似乎，那个地方的人生来就是破坏规矩的。偏偏，他们还拥有让人胆寒的强绝实力。

在遇到涅尘之前，陈轩一对那个地方的印象只有一个：yīn暗。可他绝对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涅尘这么一个异类。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事实偏偏就摆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线之隔或许就是两种人生。涅尘没有走前人的老路而是选择做一个从善者，这让陈轩一倍加佩服。他可是深知在那个地方想要保存一丝善念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在以往，从那里走出来的人只是一台单纯的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杀戮机器。而那里的环境也注定了你前方的路只有这一条。要不然，只能消散在天地间。

然而，涅尘不仅保持了自我，还将那个地方彻底焚毁。抛却玄而又玄的功德之说，单单那份韧劲、毅力就是陈轩一闻所未闻的。最起码，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听到陈轩一的话，涅尘苦笑道：“我也不过只是想做一个正常人罢了。可这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却沾染了无数无辜人的鲜血。他们本与我没有丝毫纠葛，可就是因为他们在我前进的道路上造成了阻碍，成了我手中的亡魂。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一个魔鬼想要化为人更是用累累血骨铸造了一座无间地狱……”

陈轩一沉默，其中的是非功过很难有一个恰当公平的评说。

“那个地方造就了我，却也毁了我；我的出现本是要给这个世界制造灾难，可我却又将祸端的源头给毁灭…….孰是孰非，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涅尘声音低沉，就像三字经中开篇所写的那般：人之初，xìng本善。涅尘是想做一个平凡的好人，可现实却让他走向了一条注定不再平凡的血腥道路。命运，总是难以捉摸的。

陈轩一拍了拍涅尘的肩膀，沉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当时你有能力阻止那一切的发生，断然不会走着条路。那时的你也仅仅是一个刚刚懂事的孩子，即使能辨得清善恶，也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未来走向。更何况，那群人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涅尘望着天空，面sè突然出现了痛苦的扭曲，双手抱着头，低吼道：“为什么我会对之前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印象？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我所生活过的地方，还有那个她……”

陈轩一心中一惊，急忙摁住涅尘的肩膀，吼道：“镇定！是那里的人用特殊的手段封存或者抹去了你之前的记忆。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他们是不会容许你们拥有感情的！”

涅尘的脆弱从来都没有在哪个人面前显露过，如今却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陈轩一的面前。这说明涅尘已经在潜意识里将陈轩一当做了最信任的人。这绝对是极为难得的。因为，从那里走出来的人都是孤独的旅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正常人所能拥有的一切。所以，涅尘尤为珍惜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容不得他人破坏。

陈轩一虽然不能切身的感受到涅尘的痛苦，但却能理解。记忆与感情的双重缺失会使一个人向冰冷的机器转变，在孤独的世界里进行着冷血的杀戮。这对他人是一种残忍，对自己又何尝不是？

见涅尘渐渐平静下来，陈轩一柔声劝慰道：“世事无绝对，你所缺失的记忆或许只需要某种媒介的刺激便会重新找回。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

涅尘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了那张泛黄的老照片，两个孩子头倚着头灿烂地笑着，天真可爱。然而，他却对此没有丝毫的印象。

陈轩一望着照片，心里泛起一股无言的触动。童年应当是最美好的，可涅尘却偏偏遗失了这份美好，虽然这份遗失是不能自主的被动。而更让人痛苦的是身边还保存着那份美好最美丽的一角。这份残酷似乎是造物主最喜欢的鬼把戏。

“我相信她也会好好保存这份只属于你们两个的美好的！”陈轩一安慰道，本应当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如今却是形同陌路的甲乙丙丁，即使彼此面对面也无法认出。

“或许吧……”涅尘叹息，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可就是这份卑微的希望支持着他走到今天。没有人知道他为了保存这张泛黄的老照片付出了何其沉重的代价。可在他看来，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是值得的。因为，这其中埋藏着他的过去。

陈轩一递给涅尘一根烟，男人需要冷静沉思的时候大多都会如此。点上一根烟，抽着无言的寂寞！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去解决那些已经踏足华夏却隐在暗处的小家伙们。他们之间虽然设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赌局，可绝对不会有半分的仁慈。因为你只是他们赌局上的那堆微不足道的筹码，如果筹码想要跳起来脱离他们的掌控，那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陈轩一说道，这是一个事实，那些人只把涅尘当做了一个制造乐子的玩具，如果玩具不能让他们尽兴，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毁掉玩具。这不是小孩子的游戏，而是大人们的生死厮杀！

涅尘冰冷一笑，吐出吸进口中的烟雾，道：“他们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竟然把我当做了小泥人。然而，他们却忘了一句话：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我不喜欢招惹是非，可却也从没怕过是非。”

陈轩一嘴角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他丝毫不怀疑一个能将欧洲搅得天翻地覆的恶魔会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更不会是一只温顺的兔子。涅尘骨子里的孤傲更是世间少有，那些小家伙们倨傲的俯视对于他来说是一份无法抹杀的耻辱，而他所做的唯有以牙还牙！被这种睚眦必报却又有些斤两的人惦记上，绝对是一场灾难。他很好奇，这场游戏究竟会演变到何等惊天动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