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擒(下)
类别:
其他
作者:
李赤铜字数:4145更新时间:22/07/10 22:20:23
(希望大家多提意见!)
突然间,只听他兄弟二人同声大喝道:甚么人?喝声未落,便听得屋外有人嘿嘿冷笑。李赤瞳心中一凛,忙透过窗缝向外张望。只见清冷月光下,一人双手叉腰站在屋外墙头,不住嘿嘿冷笑,只是这人背对月光,一时也瞧不清面貌如何。李赤瞳暗中纳闷,心想:这人身影好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啊?一念之间,但见院中黑影连闪,天井内又多了两人,定睛再瞧,却见来人原来是顾氏兄弟。
当下顾乘云上前朗声道:朋友深夜来访,不知有甚么指教!那人又是嘿嘿嘿三声冷笑,将脸一仰,尖声道:也没甚么事儿,我有两个后辈今日受了您店里的照顾,在下心存感激特来相谢!他这一仰脸,月光正好映在他脸上。李赤瞳隔着窗缝瞧去,不禁吃了一惊,心想:怎么是他?!原来那立身墙头之人竟然是今晨在相国寺中摆摊卖药的老头——章葫芦,只不过这时他满脸尽是傲气,早已没了先前那种低三下四的神态。
顾乘云双眉一轩,笑道:嘿嘿,打了小的,老的总是要来。不知老兄尊姓大名,门中是不是盛字当头?那章葫芦又冷笑两声,道:甚么尊不尊的,我姓章。废话少说,你们两个是谁将我徒弟打伤,留下那只伤人的爪子,再废了自己一对招子,这一篇咱们便算揭过去了,若是不然,哼哼……顾乘云正待再说,却听身旁的大哥长笑道:本来也没打算说甚么废话!
李赤瞳只觉眼前一花,跟着听得两声嘭嘭巨响。再瞧时,但见墙头上顾乘风与那章葫芦你来我往,激斗不停,顾乘云仍负手站在天井中。那两人越斗越快,转眼间,只见两条灰影纠结在一起,再分不清彼此。李赤瞳瞧得目眩神驰,暗自咋舌,心想:常听师傅谈起顾大伯的武功高强,没想到这章葫芦也是如此厉害。
正在此时,突听得铮的一声大响,两人骤然分开。只见顾乘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清光耀眼的短剑,正自一抛一抛的上下把玩。他抛了几下,将剑当胸一摆,冷笑道:朋友想玩阴的,这可有些不地道了。那章葫芦双手拢在袖中,也瞧不见拿了件甚么兵器,只是他胸口起伏不定,粗声急喘,显然吃了暗亏,拿眼恶狠狠瞧了瞧顾乘风,突然道:你们是小巴山顾家的人!!顾氏兄弟嘿嘿一笑,算是做答。章葫芦脸上色变,厉声道:当年助你二人杀我师祖白猿神君的是谁?顾氏昆仲愕然相视,蓦地齐声大笑,顾乘风捧腹笑道: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老朋友的后人。随即面容一正,喝道:既是老朋友,那就不客气了,尝尝某家自创的披风剑!
但见他手中短剑挥起,刷刷刷刷四剑,向那章葫芦胸、腹、腰、肩四处疾刺。只听得铮铮两声,章葫芦倾尽全力,勉强当了两剑,眼见剩下的两剑接连又至,惊叫一声,向后急跃三步。顾乘风如影附形,随后追上,刷刷刷刷又是四剑,剑招怪异,尽是从不可思议之处攻出。章葫芦口中哇哇大叫,为避剑招从墙头直滚下来。顾乘风大喝一声:着!章葫芦身在半空,蓦地惨叫一声,右肩处溅起一篷鲜血。这一下怪异之极,他二人之间相隔尺许,顾乘风乃是凌空虚刺,但章葫芦却被伤到,实在匪夷所思。李赤瞳忍不住低声惊呼:这是甚么功夫?一瞥眼,见到章葫芦滚落天井,心头一阵大喜。那章葫芦右肩上血流如注,当下缓缓起身,颤声道:剑……剑气!
顾乘风不待敌人喘息,飞落院内,剑势展开,瞬间便将那章葫芦围在剑圈内。但见他出剑越来越快,剑势中已发出隐隐风声,出剑越疾,风声也是渐响。这套披风剑法是顾乘风在四十岁武功大进后所悟出的一套得意剑法,剑招一剑快似一剑,所激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强。片刻间,只见剑光霍霍,幻作一道白练,在章葫芦身周飞舞。剑锋上所发出的劲气渐渐扩展,庭院中疾风激荡,风雷之声隐隐传来。那章葫芦更似百丈洪涛中的一叶小舟,狂风怒号,骇浪涛天,眼见便要倾覆。李赤瞳只觉面前的窗格被刮得摆动不停,一股冷风从窗缝中直透进屋,禁不住打了几下冷颤。
突然间,忽听得院中有人嘘嘘嘘的吹了几声。李赤瞳只觉一股香气夹风直冲鼻孔,邻房中传来喀喇一声大响,跟着有人惊叫:啊!李赤瞳大惊失色,大叫:无双!急切中,也顾不上开门,就势推窗翻了出去。月光下,但见一条黑影从邻屋内急窜而出,左手中抓着一人,不言不语,生死未卜,正是风无双。那人脚下不停,快步向章葫芦奔去。这人行路摇摇摆摆,上身却不动分毫,模样甚是古怪。危机间,李赤瞳也不及细想,直扑过去,大喝道:快放下我师妹!身形方动,却见一人从自己身侧掠过,直抢上前,凝神观瞧,原来是顾家老二。
顾乘云原本在一旁为兄长掠阵,见自己哥哥稳占上风,心中大定。不想那章葫芦忽然嘘嘘嘘的吹了几声口哨,异变忽生。眼见得敌人埋伏在侧,自己竟没发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人功夫好高,竟能屏息敛气如此之久。一瞥之下,又见风无双落入那人手中,更是大惊。欺身上前,右拳直击那人面门,喝道:把人留下!他这一拳劲道非凡,拳为至风先起,劲风将那人衣衫刮得猎猎作响。那人头戴一顶大沿皮帽,暗夜中也瞧不清模样,此时劲风到处,那皮帽冲天飞起,露出一张紫胀胀的面皮来。那人面皮干瘪,处处紫癍,脸上生满寸许白毛,一对三角凶睛中黄光四射,乍见之下,只觉这人三分不似人,七分真像鬼。
大喝声中,顾乘云右拳轰至,左手凝爪直取敌人左臂,想将风无双抢下。那怪人也不避让,右掌挥起径迎来拳。谁知顾乘云这一拳声势甚大却是虚招,他见敌人身形一晃,左侧露出空隙,矮身闪过敌掌,身子前扑,右爪挥处,嗤的一声,将风无双后背棉衣撕裂,使她脱出敌人掌握,随手将人接住,一个筋斗,翻出丈余之外。这一招灵猫扑鼠既避敌,又救人,端的是又快又巧。
这两招相交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怪人一掌未中,又失了人质,大声嘶叫,转身向顾乘云直扑过去,快如鬼魅。其时顾乘云身形未稳,耳听得身后恶风不善,心知避无可避,只得凝气于背,拼着身受重伤,硬接那怪人一击。不料场中蓦地里白光闪动,一柄小剑射入怪人小腹,直没至柄,却是顾乘风眼见兄弟势危,短剑脱手掷出,一招见功。
顾乘风这一掷劲力十足,小剑余势不衰。那怪人被余劲带得向后飞退,豁啦啦的一声响,撞倒墙边一排花架,方才落地不动。顾乘云耳听身后异响,转头瞧见此番情形,暗中出了一口长气。岂知他这一口气还未吐尽,却见那怪人忽然直挺挺地一跃而起,那柄小剑仍插在他小腹之上,那怪人竟似不知,伤口处也没见流出一滴血来。场中诸人,除了那章葫芦和昏迷的风无双外,尽皆齐声惊呼。李赤瞳突然想起一事,指着那怪人,大叫道:三阴尸,三阴尸!顾氏兄弟闻言大惊,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惊恐万分:这下糟了!
章葫芦听得有人叫出三阴尸三字,先是一愣,一瞥眼见到李赤瞳,脸上顿现喜色。他没料到在这间小小的药铺中,竟然有人能使出失传已久的剑气绝技,心知再斗下去,自己虽有三阴尸相助,终究讨不了好去,若不尽快脱身,大是麻烦。
此时顾乘云已快步来至风夫人身旁,将怀中的风无双递了过去。风夫人一把抱过女儿,紧紧搂在怀内。顾乘云袍袖翻处,右手中也多出一柄小剑。一斜眼间,顾、余二人望见李赤瞳兀自呆呆站在场中,齐声喝道:赤瞳,快回来!可李赤瞳痴痴傻傻,竟似没听到一般。顾乘云纵身上前,欲将那傻小子拉回。
原来李赤瞳一瞧见那张紫癍怪脸,登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耳听得师娘和顾二伯呼喝自己躲开,只是心中惊骇,双腿更似陷入泥潭一般,想要拔腿逃离,却是绵软无力,无法移动分毫。
突然间,只见那章葫芦倒跃回墙头,口中又是嘘嘘两声口哨。那三阴尸闻声而动,直向顾乘风扑去。章葫芦跟着手掐法诀,念道:万阴齐聚,一……顾乘风大叫道:老二别让他施法!顾乘云本已抓到李赤瞳衣领,事急从权,改拉为推,在李赤瞳肩头用力一撑,身形晃动,借势跃起,手中小剑光芒闪动,临空虚刺,口中一声大喝,只听嗤的一声响,一道白色气劲自剑尖急射而出,直取敌目。
李赤瞳得顾乘云一推,腾腾腾疾退数步,惊醒过来,脚下劲力忽生,刚要举步奔逃,突觉右腿一紧,似被人伸臂抱牢,鼻子中又闻到那股夹杂腥臭气息的香味,左目中随即大痛一下,眼前绿光乱闪。他不知发生何事,急忙低头瞧去,只见自己脚下躺着一个小孩儿,双臂死死抱着自己右腿不放。那小孩儿脸皮竟是绿色,胸腹间也有几处白色斑点,只是身形虚幻,瞧上去不甚真切。李赤瞳大吃一惊,慌乱中不暇思索,向上急纵,谁知那小孩儿看上去年纪不大,力气颇为不小,这一下竟然挣之不脱。
这时场中又出异变,那章葫芦似乎能料敌先机,顾乘云手腕抖时,他已斜身闪开,口中又是嘘嘘几声,那只僵尸身在半空突然扭转,舍了顾乘风,疾往李赤瞳扑去。顾氏兄弟大惊失色,正要救人。却不料那章葫芦双手连挥,但见一阵银光闪动,数十枚细小暗器,齐向顾氏兄弟射去。兄弟二人出其不意,当即向后急跃。顾乘云挥动手中短剑,舞出一片白光,护在身前。顾乘风却是猛鼓一口真气,张口急喷。只听得叮叮叮一阵轻响,那些暗器被剑气、真气逼得交集相撞。突然间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刹那间,天井内黑烟处处,不见对面之人。章葫芦明知射他二人不中,这数十枚烟幕暗器只是要起阻敌之效。
急切中,李赤瞳脱身不去,又见四周黑烟滚滚,心中不由大急。此刻视界不明,那小孩儿身形被烟所裹,瞧上去更加模糊,只是他眼中巨痛不止,绿光乱闪,那几处白色斑点却看得更加清晰了。急怒攻心中,李赤瞳双拳猛然下击,他只盼那小孩吃痛,松开双手,自己能脱困而去。殊没料到丹田中忽又涌起那种古怪凉气,一股甲乙木劲随即跟上,两股真气相互缠绕,化成一条凉线,顺脉疾冲双臂。只见他双拳中蓦地透出几丝金光,呯的一声,正打在一处最大的白斑正中。
如墨浓烟中,院内诸人猛听得一声凄厉惨叫,伴着剧烈震动而来。众人脚下虚浮,尽皆摔倒。只听得那声厉叫回绕空际,久久不绝。李赤瞳却觉一股大力自下涌来,自己如腾云驾雾般直飞出去,跟着听得蓬的一声,似乎撞上了甚么东西,后背巨痛无比。这时他胸中气血翻涌,嗓子中蓦地一甜,一口鲜血急喷而出,眼前一黑,顿时昏晕过去。也不知隔了多久,方才幽幽醒来。
睁眼时,只感眼前黑漆漆的一团,手足一动,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全身已被绳子缚住,眼上被罩了黑布,嘴巴里也被塞进东西,不能言声,鼻子中充满稻草清香。李赤瞳心中纳闷,暗道:我这是在哪儿?怎会被绳子缚住?难道我被人抓了么?忽又听得车声辚辚,自己身子随之上下颠动,又想:我似乎是在一辆车中,身周好像全是稻草?这是要去哪儿?他想来想去,却是不得要领。好在稻草间空隙颇大,倒也不太气闷。惊惧之余,却是疲倦欲死,过不多时,竟尔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