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启程

也许是扬克尔的慷慨，也许是和枢机团团长同属于巴伐利亚同乡，这次有了这次的教宗接见。不过一个八十三岁的老人，对约纳斯的吸引力并没有那么的强烈，在他的身上，约纳斯也没有感受到上帝的荣光，只有一种老迈的腐朽感。对霍夫曼一家做了简短的问候，表示了谢意和祝福，连一顿饭都没有管，就结束了接见。

约纳斯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很好地充当了一个乖乖晚辈的角sè。而几位长辈，却表现的受宠若惊，谦卑而温顺地向教宗表现出自己的虔诚。特别是约纳斯的事件，让他们都完全地成为了上帝的信徒。

与教宗的合影，成了全家最大的收获，扬克尔在回程的一路上都絮叨着，要在卢塞恩把照片冲洗几张大的，挂在家里的墙壁上。为了冲洗几张照片，两位老人，在路上就计划了一路。

出门了两天，扬克尔回到农场，就对这两天的经营状况作了一个了解，无非就是牛nǎi的产量和销售状况。葡萄已经采摘完毕了，酿酒是现在的重中之重，对于干了几十年的扬克尔来说，完全是驾轻就熟的事。

约纳斯跟家人提了自己要去中国，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虽然不是都十分支持，可也没有反对，只是要求他对自己的安全要多加小心。不用他们说，约纳斯也知道。何况，对于中国，他现在虽然是西方人的样子，可是仍然感觉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

瑞士到全球的一百多个国家都实行了免签证或者落地签证，可是去中国，还需要去中国大使馆去申请签证。大使馆没有在首都伯尔尼，而是在最大的城市苏黎世。

苏黎世离盖尔绍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约纳斯左脚受伤对开自动挡的车并没有影响，就一个人驾车到苏黎世办手续。

周磊想到瑞士，各种证明文件需要一大堆，还需要在银行存保证金，并且还有拒签的可能。可是约纳斯想到中国，只是说了想去旅游，很快手续就办妥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还热心地给了约纳斯一本介绍中国的旅游小册子，询问他要不要先联系好一个翻译。

约纳斯放弃了德语，用中文说道：“你觉得我的中文还需要翻译吗？”

“怎么会不需…………”工作人员张大了嘴，意识到了眼前的洋鬼子竟然说出了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天啊，这是我在瑞士听到的最纯正的普通话。”

“谢谢你的夸奖。”

这个时候，瑞士还没有到中国的直航航班，约纳斯订购了一张阿联酋航空的机票，会在迪拜短暂停留，转机直飞京城。周磊的老家离京城还有六百多公里，那里是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

订好了机票，约纳斯的心里这才忐忑了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按照以往的记忆给国内去电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电话的那头会是一个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那种结果。而现在，再也不能逃避下去了。

瑞士的时间比国内晚六七个小时，约纳斯特意挑在中午，也就是国内晚饭的时间，拨打出了那记忆里熟悉的号码。可是竟然号码错误……。约纳斯惊慌失措之下才想起了自己拨打的是八位数的号码，而那边的家里，要几年后才升级成了八位数号码。

沉下心来，约纳斯又拨打了一次。这次，电话很快就通了。约纳斯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乱跳，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接通了电话：“喂……喂……”

约纳斯确定这是个陌生的声音，心里竟然还平静了下来。“这是周显成的家吗？”

“哦，找我爸啊，等等啊。”

那是谁，那究竟是谁？难道是前世的自己吗？！可是声音完全不同啊。约纳斯一下子蒙了，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哪位啊？”

约纳斯内心里属于周磊的情感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眼泪哗哗流淌着，忍不住地抽泣了起来。这是他爸爸的声音，只从2007年的车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了。如今再次听到，却是仿若隔世，不是仿若，的确是隔世了啊。

汹涌的情感冲击着他的胸腔，他完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一声爸，却怎么也不能叫出口了。

周显成在那边奇怪地说道：“不知道是谁，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是在哭。”

一个女声传了过来，“怎么回事？我听听。”

再听到这熟悉的女声，约纳斯再也忍受不了地哭了出来，电话被他快速地挂了。这边的家人不在，他一个人在这dú lì的空间里，尽情地哭泣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什么。他如同一个荒原困兽，终使地域无边，心却被固定在了那里，永远挣脱不了那无形的枷锁。

可是，连那枷锁，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解脱，或许这一生，他都会是这个状态生存下去。这种沉重的心理负担，约纳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或者只能一直习惯下去。

一个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许久，那个陌生的男声，让他觉得有一种诡异的感觉。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叫自己的父亲为爸爸。这一切，只能等到自己到了中国，才有机会解开迷惑。

一个yīn雨绵绵的rì子里，约纳斯告别了宠爱他的家人，踏上了飞往中国的航班，在机场吻别了送他的爸爸妈妈，心底却不禁感到了一丝轻松。虽然情感不是伪装，可是一个中国人的灵魂，面对着亲密的瑞士家人，也不得不时刻注意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给家人留下陌生的感觉，这也是一种压力。

飞机穿过雨层，冲上了云霄，阳光就在空客340的机身上洒下一片金黄的颜sè。坐在约纳斯旁边的是阿联酋的一大家人，一个家主，带着他的四位妻子，还有近十位儿女。几个男孩子很活泼，女孩子却都很矜持地在那里看电影。

家主穆罕默德是个健谈的男人，他是做原油贸易的商人，英语和法语都不错，当知道约纳斯的父亲也是在楚格做资源贸易的时候，就很为热情地攀谈起来。

阿联酋是由七个酋长国组成的，穆罕默德是阿布扎比酋长国的一位王室远亲，在石油公司拥有差不多千分之五的股份，虽然看起来很少，但是对于一个石油公司来说，千分之五却是代表了不菲资产。

周磊前世对阿布扎比的了解，源自于他们收购曼城，当时的周磊第一次知道原来阿布扎比竟然如此有钱，竟然有五千亿美元的资产。在迪拜金融危机的时候，大方地援助了一百五十亿美元，帮助迪拜摆脱金融危机。

约纳斯好奇地问：“穆罕默德先生，你这么大一家人，为什么不购买一架私人飞机呢？”

穆罕默德笑说：“我们阿布扎比可不是迪拜那群暴发户，在阿布扎比，买飞机的人并不多。我一个小角sè，更不能出这个风头。从苏黎世到迪拜，飞机很方便，我并不特别需要一架私人飞机。霍夫曼先生，我很荣幸地邀请您到我的家里作客。”

约纳斯想了想说道：“我到中国的rì期是定好的，半个月以后会从中国回来，不知道穆罕默德先生那个时候还在不在阿布扎比。”

穆罕默德遗憾地说：“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又回到了瑞士。”

“那样的话，我会诚挚邀请您到我的家里做客。我想我的父亲，也会很高兴认识一位有实力的同行。而作为刚刚毕业的我，也会在不久之后，就进入这个行业，我还需要跟您多多学习。”

“您太谦虚了。你父亲工作的斯马拉西亚公司，我也是久闻大名，一直是我们学习的对象。何况，我也久闻，斯马拉西亚公司，是里奇先生的一家控股公司，能得到里奇先生的赏识，您的父亲，想必不是等闲之人。”

这又是马克里奇的信徒啊。约纳斯笑了笑说：“他们公司具体的内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在半个多月之前，我荣幸地和里奇先生进行了一场谈话，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真主在上！”穆罕默德夸张地表现着他的惊讶。“您真是太荣幸了，我愿意用两百万美元换取这样一个机会。”

“是的，我也是这样感觉。”

到迪拜的几个小时时间，两个人就国际的原油行情，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有着后世的经历，约纳斯对市场的行情，发展，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与穆罕默德这个国际油贩子谈的颇为默契。穆罕默德的家族除了在大型石油公司有股份，还有一个私有的每天出油350桶的小油井，这部分的原油，都是通过他在楚格的贸易公司，销售出去。

与约纳斯的偶遇，让他颇为开心，还将自己的家人也介绍给了约纳斯认识。他的四位老婆，约纳斯并不关注，对他的两个妙龄女儿，虽然兴趣十足，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阿拉伯人虽然对女儿不如儿子看重，可是森严的民族习俗，是约纳斯这个西方zì yóu世界的人，完全不敢触碰的红线。

穆罕默德即使有心介绍自己的女儿给他，他也不敢要，因为，他们的习俗里根本就不存在恋爱的阶段，不存在觉得不合适就分手的事情。只要约纳斯表现出一点兴趣，恐怕就只有娶回家这一条路了，否则，这个女孩就算是完了，即使不自杀，也只能一辈子孤苦度过终生。

这十个孩子大部分是女孩子，最大的两个也不过十五六岁，剩下的楼梯一般，从两三岁一直到十岁。听穆罕默德介绍，他的两个大儿子在瑞士接受大学教育，剩下的都在国内接受教育。

穆罕默德介绍的时候，女孩子都摘下了面巾，异族的风情给了约纳斯惊艳的感觉，特别是他的大女儿，超出想象的jīng致，美丽。约纳斯偷偷瞄了两眼，满足了一下对于美丽的惊叹，只是笑了笑，就不敢再打扰。

来到这个空间，周磊一直都沉浸在惊慌失措的恐慌之中，对于女人，在心底没有平静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yù望，唯一牵挂的也只有前世的薛灵。可是以现在约纳斯的身份，还不知道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女人。至于薛灵，前世长达十年的恋爱，搞的他实在有些怕了。

在迪拜的机场下飞机，已经是迪拜的傍晚，穆罕默德热心地帮他去换了登机牌。还要等三个小时，飞往中国的飞机才会起飞。穆罕默德热心地邀请他到市区去吃晚饭，实在拒绝不了他的好意，跟着他上了来接他们一家的一辆中巴车。不是这种车，还真装不下他们一家人。

恰逢穆斯林的斋月，白天沉寂了一天的人们，在太阳落山以后，展现出了压抑的激情，到处人满为患。

对于迪拜，约纳斯并不熟悉，周磊也只是走马观花游历过一次，车子开到了一家威斯丁酒店，穆罕默德介绍说：“这里是纯正的意大利菜，在中东十分有名。我怕你不习惯我们阿拉伯的口味，所以，这里是一个好的选择。”

“十分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我们阿拉伯人，对于朋友，总是慷慨的。”

因为人太多，大家分了两桌。只有一个充当穆罕默德助理的老婆，和两个大女儿，陪约纳斯坐在了一桌。饭菜十分丰盛，主菜是鞑靼牛肉，鲜橙马丁尼扇贝，配餐是披萨和提拉米苏。阿拉伯人不喝酒，只有约纳斯一个人要了一杯主餐葡萄酒。

阿拉伯的女人和你坐一桌吃饭，就是没有把你当外人了，可是约纳斯却觉得很难受。只能看，不能理，并且有一个还是绝sè的美女。怎么让人能静下心？！

饭桌上的气氛很温馨，没有谈生意上的事。穆罕默德的两个女儿会英文，大家就用英语谈话，约纳斯讲了自己家的森林，牧场，自己的马，让沙漠里的他们都觉得很为有趣。特别是刚在自己家发现的温泉，让他们都惊叹羡慕万分。

穆罕默德说道：“我在苏黎世的市区，也租了一套房子，可是，瑞士的长期居住证太难办，所以买不了房子。您的家如此美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识一下了。”

他那个美若仙女的女儿怯生生地说道：“爸爸，您去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

“拉蒂尼，这里不是你可以说话的场合，若不是那边坐不下，你都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

“对不起爸爸。可是我觉得霍夫曼先生说的他家太美丽了。”

穆罕默德陷入十分宠爱这个女儿，训斥了一句，可能也只是为他的面子。闻言说道：“拉蒂尼，我们似乎开始说好了，这次不会再带你去瑞士。在那里，我不能很好照顾你，不适合你的成长。何况，你这次的婚事没成，还需要继续读书。”

约纳斯吃惊地问道：“穆罕默德先生，这么小就结婚会不会太早了？”

“不能耽搁的太久，要先给她定下一门好亲事。”

不太懂阿拉伯的结婚习俗，约纳斯也不敢乱说。望着还嫌稚嫩的女孩，觉得这样一个绝sè的女孩子，恐怕会有很多男人愿意娶她。可是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仿佛失去了一点什么，可是若让他娶这样一个女孩子，他又会觉得共同语言太少，而不愿意。

“爸爸。我也想去瑞士读书，我可以很好地照顾你的生活。爸爸，求你了。”

穆罕默德想了想说道：“拉蒂尼，我可以答应你，你这次的婚事没成，待在国内也不太好，不过，还要看你爷爷的意见”

“当然。谢谢爸爸。”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美丽的jīng致容颜如同磁石，约纳斯不知不觉被吸引了住。

晚饭之后，约纳斯没有要穆罕默德送他去机场，执意要一个人坐出租车去机场。穆罕默德也没有坚持，招来了晚饭时消失的司机。司机将一个鼓囊的袋子交给了他，他交给了约纳斯说道：“我们能够相遇，这都是真主的旨意，真主让我们作为朋友，那么，请接受朋友的一点礼物。”

约纳斯也没有在意，接了过来说道：“十分感谢您的热情。希望我们很快在瑞士再见。”

“这取决于您从中国回来的速度。”

两个人相互告辞，约纳斯又偷偷望了拉蒂尼一眼，她那纯真的大眼，正笑意盈盈地望着约纳斯，心里一甜，约纳斯满意地挥手离去。

穿行在这灯火辉煌，璀璨无比的迪拜街头，约纳斯觉得人生的际遇实在太难以预料。早上还在盖尔绍的家里，晚上却身在中东的迪拜。几个小时之前还相互陌生的人，现在却成为了朋友。

大方的穆罕默德竟然送了一盏一千零一夜里面阿拉伯样式的神灯给约纳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灯是纯金制作的，半斤多重的金灯要是在十年后，价值一万多美元了。当然，现在来说，也不是一个小礼物。还有一小箱椰枣，这是沙漠里的特sè食物，味道很甜，不过约纳斯对这个就没有大爱了，只是尝尝鲜。

再次坐上了飞机，茫茫的夜sè之中，飞机平稳地驶向了目的地。约纳斯在半梦半醒之间，始终感受到那美丽的眼睛仿佛一直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