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食堂问答

死亡沙漠，绿洲，山洞，第九十日，落日余晖。

关锋凝视着落日，眼神泛着一抹焦急。

雷大彪右手拿着半瓶狼血，暗红色的浓稠狼血，从瓶口散发着腥臭味。

雷大彪将半瓶狼血递到关锋的眼前，落日的余晖，射过透明的矿泉水瓶，依稀可以看到狼血中有白色的线状寄生虫。

关锋看了一眼半瓶狼血，脸上泛着忧色，不肯定道：“这是第九十天了吧，三个月的考核也快结束了？”

雷大彪摇了摇头，凝视着落日晚霞，迷茫道：“谁知道呢？”

关锋右手推了推雷大彪递过来的半瓶狼血，低沉地说道：“不必了。”

冥沙、北宫青、崔平，三人从山洞中走了出来，看了看雷大彪手上的半瓶狼血，顿时胃部翻腾，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呕吐之色。

雷大彪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半瓶狼血，递向身后的三人，“给你们了。”

冥沙愣了愣，摇了摇头，“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必了。”

崔平捏着鼻子，低声说道：“大彪啊，丢了吧，吃了两个多月的狼肉，从新鲜的狼肉、腐烂的狼肉、腥臭的狼血，我已经受够这种味道了，我宁肯饿死，也不在吃了。”

雷大彪深有同感，但是还是不舍手中的狼血。

北宫青见此，一把夺过雷大彪手中的狼血，狠狠地丢向远方。

雷大彪语言又止。

关锋声音沙哑地说道：“彪哥，放心，这一切，立马就会结束了。”

落日的余晖，撒下最后一丝光芒。

一阵寒风吹过，五人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

关锋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

这是一间两百多平方米的食堂，两张长长的条形桌子，约有五十多米长，上面摆放着热呼呼的馒头以及散发着热气的紫菜蛋汤。

食堂的十二点钟方向是一个高台，高台后面的墙面上挂着一个挂钟，指示着11:10。

食堂不时有人现出身形。

关锋在人群中搜索着雷大彪、冥沙等人的身影。

“小关，我在这。”

关锋寻声看去，只见雷大彪右手拿着馒头，左手拿着一碗紫菜蛋汤，正忙的不亦热乎。

雷大彪走到关锋身边，朝着桌子上的食物怒了努嘴，“你怎么不吃？”

关锋笑了笑，从桌子上拿起一碗紫菜蛋汤，轻轻地允吸了一口，“其他人啦。”

雷大彪大口大口咀嚼着馒头，含糊道：“谁知道呢？”

关锋拿起一个馒头，轻轻地咬了一口，朝着雷大彪告诫道：“吃慢点，胃部长期没有进食，突然暴饮暴食，可能会使人暴毙的。”

雷大彪呵呵一笑，瞟了一眼食堂的高台，“谁知道下一次考核什么时候开始，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这时，高台上浮现两道身影，其中一个人正是杨晓明。

“咳咳……”雷大彪顿时哽咽道：“我草，这么快就来了。”

关锋皱了皱眉，从桌子上拿起四五个馒头，塞入怀中。

雷大彪疑惑道：“小关，你这么喜欢吃馒头？”

关锋扫了一眼高台，低声说道：“先打包一点馒头，以备不时之需。”

雷大彪会意，也伸手朝桌子上的馒头抓去。

周围的见习轮回者见此，也果断地打包起馒头。

眨眼之间，桌之上的馒头，被一扫而空。

……

“咳咳……”，杨晓明对于见习轮回者的小动作，故作不知，笑道：“诸位既然吃饱喝足，那么我就给你们介绍一下接下来的考官。”

杨晓明指了指右边的青年男子，“这位就是你们接下来的考官，林冰。”

林冰朝着杨晓明点点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杨晓明点点头，身影消失于虚无。

林冰清点了一下人数，有176人度过了“荒漠生存”场景。

176位见习轮回者凝视着林冰，林冰笑了笑，朗声道：“诸位不用紧张，接下来的考核比较简单，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们各自给出答案就行，根据你们给出的答案，你们会被安排进入到我右边的a、b、c三道出口。”

林冰淡淡地问道：“你的母亲和女友（男友）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哪一位？”

关锋面色凝重，皱眉道：“这个问题看起来似乎很难回答，但又似乎很容易回答。说这个问题难，是因为在现实中，如果真遇到这个情况，你真的很难做出选择。而且如果问你这个问题的是你女朋友，那你就更难答了……”

正当关锋埋头苦思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出列道：“林考官，我叫平成，就由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

林冰点点头，示意其继续。

平成大义凛然地说道：“我选择母亲。”

林冰笑了笑，“可以说一下你的理由吗？”

平成脸现一抹回忆之色，眼中泛起一丝晶莹，“母亲怀胎十月，育我二十多年，这份情谊，何人能比？”

林冰点点头，赞叹道：“你是一个孝子，你去a号大门。”

林冰挥了挥手，右边的a出口，豁然打开。

平成朝着林冰感谢道：“多谢考官。”

接着，平成转身朝着a出口而去。

……

一个留着马尾辫的女生走了上去，笑道：“林考官，我叫林倩，我们是本家额。”

林冰笑了笑，“说说你的选择吧。”

林倩眉头紧邹，忧伤道：“林考官，我是一个孤儿，我还没有谈恋爱，所以我无法体会母亲和男朋友同时掉进河里的心情。”

“如果一定要我选的话，我会根据就近原则，选择一个人救起。”

林冰颔首道：“你的命运还真是令人同情，你去b出口吧。”

林倩朝林冰鞠躬道：“谢谢林考官。”

……

一个青年男子走向前，冷冷地说道：“我叫卢克，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候，就抛下我和父亲，跟人跑了。”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我一定会选择我的老婆。”

林冰点点头，“你去c出口。”

……

关锋看着陆陆续续做出抉择的见习轮回者，沉思道：“a出口石母亲选项，c出口是女友（男友）选项，b出口是中立选项。”

“这个测验如果是考验情商的话，那么b出口，才是最佳的选项。”

关锋右手遮盖着脸颊，通过手指缝凝视着林冰，“不对，这个问题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关锋皱眉道：“到底那里不对？到底那里遗漏了？”

……

食堂里的问答还在继续。

“在我生活的世界里，本来发洪水的概率就不大，亲人落水的概率也不大，而妈和媳妇同时落水的概率更小了。”

“所以，林冰考官，你的问题属于小概率事件，忽略不计。”

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男子凝视着林冰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林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去b出口。”

眼镜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林冰考官，我的意思是，这个问题没有实在意义，我请求换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曹修。”

林冰冷冷地说道：“a、b、c出口你喜欢哪一个？”

曹修愣了愣，辩解道：“林考官，我只是对你的问题提出疑问，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林冰冷声道：“那你还不去b出口。”

“这……”

……

时间流逝，食堂里只剩下90人，这90人相互讨论着，没有人上前回答问题。

林冰右手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淡淡地说道：“现在是11点30分，你们还有半个小时的回答时间。”

林冰说完话，盘膝坐地，闭目调息，不在言语。

……

11:55。

“咔咔……”食堂右边的三道门开始缓慢地合拢。

林冰睁开眼睛，看着剩下的90名见习轮回者，“都有答案了吗？”

11名见习轮回者走了出来，看向林冰，低语道：“我选母亲。”

“a出口。”

又9名见习轮回者走了出来，“我选女友（男友）。”

“c出口。”

紧接着20名见习轮回者，“我等根据就近原则救助。”

“b出口。”

……

12：00

食堂右边a、b、c三个出口已经关闭。

林冰凝视着剩余的50名见习轮回者，淡淡地问道：“你们为何不回答问题？”

关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凝视着林冰，“救母亲代表选择社会公义，救女友则代表选择了个人私利。”

“表面上，这个问题的本质在于选择哪个价值观。”

关锋顿了顿，接着道：“我们所经历的场景有四，3个黑暗场景，这些都是对于个人体力、毅力、技巧的考核；荒漠生存这个考核，考验的是见习轮回者的协调性、适应性。”

“那么这个‘食堂问答’场景考核的目的，难道紧紧是两个价值观选项？”

关锋笑了笑：“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不然为何林冰考官依然在场？”

林冰不置可否，右手挥了挥，示意关锋站到左边。

冥沙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从来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这是我的原则。”

冥沙说完话，直接走到关锋的身边。

雷大彪朗声道：“这么恶趣味的问题，我雷大彪才不会被你戏弄。”

雷大彪也走向左边。

北宫青徐徐地走了出来，凝视着林冰，淡淡地说道：“我之所以不选择答案，有两个原因。”

“1、杨晓明考官曾经说过，主神空间的主要业务是派遣轮回者在诸天世界轮回，那么问题就来了，轮回者对于诸天世界来讲，是游客，是商业合作伙伴，还是侵略者。至少我不会认为主神空间的目的是跑到诸天世界去当英雄、救世主。”

“从这个角度看，‘社会公义’这个选项不是问题的答案。”

“2、我注意到林冰考官，审查了上百个见习轮回者，你从来没有说过对方的回答正确，只是为他们选择了出口。”

“那么这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他们的回答都是错误的，这三个出口，都不是正确的出口，那么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就是沉默。”

北宫青坚定地走向左边。

剩余的见习轮回者，也都站向左边。

林冰扫了一眼50名见习轮回者，淡淡地说道：“你们通过这一关了。”

林冰右手一挥，左边的墙壁豁然冒出个出口，“这是通往下一关的路径。”

林冰说完话，就消失的无隐无踪。

雷大彪走到北宫青的身边，笑道：“闷葫芦，没想到你观察的挺仔细的。”

北宫青皱眉道：“你说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形，你会选择那一边？”

雷大彪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北宫青：“主神空间既然想选择轮回者，那么每一个考核必然有它的意义所在，那么这个场景就是想告知见习轮回者，诸天世界危机重重，什么样的可能性都会发生？”

“如果真有一天要做出抉择，这何尝不是人生的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