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初定局面】

宋缺的刀，搅动了漫天风雨，但却绞不碎石之轩面前次第绽放的鲜花——

不死印法，竟然转换成不死指法。

十指颤动，时而化作金刚印，时而转为无畏印，时而又变成了降魔印……

无穷无尽的指法中间杂着如雷似霆的拳法、如刀似剑的掌法，每一招每一式看似繁花锦簇，虚有其表，但却在间不容发之际破开、格开宋缺的天刀，甚至还能借势反击，逼迫宋缺采取守势。

精修佛法的石之轩能够化身大德高僧，足以证明其分裂的人格拥有了佛门的信仰；

能够将花间道与补天道两种魔门极端心法融合，石之轩则可以一念化魔一念成佛；

也许，不死印法唯有患了精神分裂症的人才能掌握，才能领悟生死、阴阳、有无之间的转化，掌握两极之间的微妙的奇点。

宋缺的天刀八诀，返璞归真，大巧若拙；

石之轩的不死印，极尽变化，如梦如幻；

两雄相争，各尽其长。

赵德言胸前烦闷，几欲吐血。

不管是宋缺还是石之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带有一种浓重的韵味，令人不自觉深陷其中，如同渔网中的鱼儿、温水中的青蛙，当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绝境时，已经回天无力，只能束手待毙。

幸好赵德言身边还有毕玄这个武道宗师，毕玄发现赵德言精神意志被宋缺与石之轩的交锋吸引、重创时，探手拍了拍赵德言的肩膀，助其一臂之力：

“国师。收心静气，不为外物所扰。”

毕玄在赵德言的体内留下一股真气。在这股真气刺激下，赵德言拜托了石之轩与宋缺对他的精神层面的压迫。苦笑退后了一步，站在毕玄的斜后方，避开石之轩与宋缺交锋对他的正面冲击。

“多谢武尊，”赵德言心中异常失落，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与石之轩、宋缺的差距竟然这么大，“想不到邪王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邪王乃魔门百年不出的天才，”毕玄对石之轩的评价也再度拔高，“不死印法另辟蹊径，独得魔门、佛门两家之长。假以时日，怕是另一个向雨田。”

赵德言心中凛然，向雨田是魔门盖世高手，身居魔种，练成了道心种魔**，从邪帝舍利中汲取元精，成为盖世魔帝，传闻最终破碎虚空，羽化升仙。

当然。破碎虚空、羽化升仙这种事情，赵德言是不相信的，但是向雨田实力强悍，碾压当代应该没有问题。

石之轩能够与向雨田相提并论。足见毕玄对石之轩的重视。

不过，石之轩的确当得起这个评价，不死印法也许比不上道心种魔**。但不死印法却是石之轩自己独创，而道心种魔**却是向雨田从天魔策中掌握。仅此一点，单从潜力和前景来看。石之轩就不亚于向雨田——

向雨田走的是别人铺垫的道路，而石之轩则是披荆斩棘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只是……

赵德言摇摇头，如果说石之轩不亚于向雨田，那宋缺呢？

能够压制住石之轩的宋缺，岂不是也不亚于破碎虚空的燕飞？

“武尊，”赵德言用力摇头，将这些念头从他的脑海中抛开，“现下看来，这一局怕是对我们不利啊。”

赵德言在梵清惠剑下败了一局，如果石之轩在宋缺刀下再败一局，三战已有两负，难道他们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

赵德言不明白毕玄为何要让他认输，若非毕玄在突厥地位至高无上，而且毕玄处事公正、人品过硬，赵德言是绝对不可能败在梵清惠的剑下。

“无妨，”毕玄微微一笑，抬头看向一个方向，“天下大局，岂是一战所能决定。”

嗯？

赵德言心中愕然，毕玄这话似乎是话中有话，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的？

同一时间，散人宁道奇也抬头看向一个方向，微微蹙眉，轻轻叹息。

……

“大哥，”面对庄志恒的喝问，周亮苦笑，“宁道奇来长安，这并不是什么隐秘消息，很多人都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就我们不知道？

庄志恒看向周亮的眼神很不善，糊弄人也没有这种糊弄法。

“大哥，我说的是真的，”周亮被庄志恒的眼神吓了一跳，“真的，宋缺、宁道奇、梵清惠三人齐聚长安，这个消息不少场景土著都知道，只要有心，就能打探到他们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庄志恒愕然，“难道他们三人的行踪满天下都知道，就我们不知道？”

“这个当然不是，”周亮急忙解释，“我们是在场景土著中追问宁道奇的信息时意外得知宋缺的情报，当然，我们问的是帮派的头目。诸位大哥不知道，估计是诸位大哥觉得这些场景土著没有什么价值，不值得关注。”

周亮的这个解释，不是没有道理。

庄志浩心中叹息，这一次他们大意了。

黑山五杰对大唐这个场景非常熟悉，所以不自觉地，他们这次对这个场景土著就没有太大的兴趣，更没有可能放下身价去与这些场景土著厮混。

每一个场景都是独立的场景，纵然手中有任务攻略，也不代表可以无视这个场景的土著，世易时移，变化亦宜啊。

这一次黑山五杰遭遇的大唐，与他们数度进入的大唐变化太大了，这一次大唐世界的变化远超他们曾经的以往，比如飞马牧场被毁并不是他们的手脚，因为他们迟了一步，只发现飞马牧场的废墟。

比如瓦岗寨的暴乱……

在以往的大唐世界，瓦岗寨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根据黑山五杰的推论，这次大唐世界的剧变。应该是从扬州城内石龙武馆开始，虽然同样因为《长生诀》爆发了参与者之间的混战。但这一次这个混战结束的太快，导致参与者之间内耗并不严重。

在黑山五杰经历过的大唐中。单只是因为《长生诀》就有可能死掉一半以上的参与者，至于扬州城则会因为参与者之间的乱战而被波及，被毁灭。

但在这次的大唐中，原本应该被轰成肉酱的宇文化及却被人抢走，在数千名棋圣的攻击下抢走宇文化及……

也正因此，这个场景中活下来的棋圣太多，导致这个世界变动太大，已经与他们往昔经历过的大唐截然不同，但他们却依然报着原有的观念！

大意了！

庄志恒在心中进行着深刻的检讨。黑山十杰现在只剩下五人，可他们却依然如此大意、马虎，实在是自取灭亡！

“那他们三人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与毕玄、石之轩等人约战？”

庄志恒单刀直入，询问周亮，既然周亮知情，那庄志恒也不会客气。

“宋缺他们约战毕玄，是为了阻挡突厥南下，”周亮急忙将他得到的消息和盘托出。“至于是真是假，那就不知道了。”

“梵清惠怎么会与宋缺搅在一起？”

对这个问题，庄志恒没指望周亮回答，毕竟慈航静斋的政治婊……自以为是的政治婊的心理。谁能把握。

“听说……”

周亮却给了庄志恒一个惊讶：“听说是慈航静斋为宋阀造势，反正现在江湖中有传言，宋缺不出奈天下何。”

我擦！

庄志恒有点无语。难道说李阀被灭后，慈航静斋第一时间就抱上了宋缺的大腿？

“听说……”

庄志恒不爽地瞪着周亮：“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吞吞吐吐挤牙膏。有意思吗？”

“听说师妃暄被人弄到了青楼，”周亮苦笑，“然后这座青楼被焚为平地，但这真的只是听说，无据可靠。”

“这个应该是真的，”庄志恒点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也会这样做。”

黑山五杰中的老二司长清点点头：“如果是因为这样的话，那慈航静斋倒向宋缺就说的通了。妄图以女色为诱惑玩弄天下豪杰，这是取死之举。”

事实上，慈航静斋天下白道之首的名头，只是慈航静斋自诩而已，纵然是没有参与者的因素，在原著中也没有哪个门派、帮派对慈航静斋俯首听命。

师妃暄固然有不少粉丝，但那些粉丝有几个是处于对慈航静斋的尊重，而不是对其性别产生的兴趣？

所谓仙子事实上就是一个交际花而已，所谓慈航静斋，只是培养交际花的一个高级会所而已，而且这个会所还是尼姑庵……

怎么想都让人感觉别扭，这摆明是对佛门思想的亵渎！

当然，也有可能慈航静斋是属于佛门欢喜菩萨一脉，欢喜菩萨一脉主打的就是用肉/身给信徒布施。

“一战退突厥，”庄志恒摇摇头，“看来，慈航静斋也是蛮拼的，为了给宋缺造势，无所不用其极。”

慈航静斋能说动宁道奇不让人意外，但能让毕玄他们也为之动心，恐怕也很不容易，至少单单邪帝舍利恐怕还不够份量。

除非毕玄他们另有念想，否则单凭一个邪帝舍利还不足以让他们以身涉险。

……

竟陵城内，秩序井然。

长荡湖畔的战斗迅速结束，任少名抛弃一切，亡命向西，无人追赶，因为任少名已经不足为虑。

任少名弃军而逃，铁骑会又伤亡惨重，虽然江淮军数量不多，但在天命所向、众神眷顾的铁中火面前，铁骑会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

纵然铁骑会战士中以铁勒人居多，然久居江南的铁勒人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领会的很深刻。

干戚舞隆重登场，率领部分铁骑会的战士骑上体力尚足的战马赶回竟陵，去接收铁骑会的财产。

这个过程原本还是有一点凶险，因为竟陵城内觊觎铁骑会遗产的人不在少数，单靠干戚舞这些人还不够镇住场面，幸好危急关头王重阳、刘雯和纳木错与张汝心率领的两千江淮军赶到，与干戚舞内外相合，控制住了竟陵的局面。

至于趁势进攻无锡等地，则是下一步的安排，现在单靠刘雯、张汝心和干戚舞他们，人手远远不够。

“不知道天哥那边，事情解决的如何。”刘雯站在竟陵的城头，看向长荡湖方向，小脸上有着淡淡的忧虑，“天哥的脾气可不太好啊。”

“大不了，将他们全部杀光就是了。”张汝心与刘雯并肩站立，但张汝心的视线却向着城内，俯瞰竟陵的景象，“反正，都是一些棋子而已，损失了这些棋子，江南才会感受到我们的威胁。”

“只是，按照天哥所说，这个世界他不能随便出手，不然主神会不爽的，”刘雯脸上的忧虑并未减少，“这里是主神的地盘，主神不爽，咱们就要倒霉。”

张汝心闻言表情凝滞，慢慢眯起了双眼，心中掠过一层阴影——

何止是倒霉，甚至是命不由己！

虽然张汝心不明白主神是怎么做到让参与者对场景土著夺舍，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能够掌控他们灵魂的主神，绝对可以掌控他们的生死。

也许，在让主神也忌惮的世界，他们才有一点自由和安全。

知道的越多，才有越多的敬畏。

茅西镇出击的江淮军在干掉追踪的探子后兵分两路，其中两路直奔竟陵，目的就是趁铁骑会出击之际趁虚而入；另一路则是直扑长荡湖，与赵天伦、铁中火里应外合，控制长荡湖的局势。

长荡湖的面积很大，且连番发生乱战，故而有相当一部分江湖好汉都在情势不妙时抽身而退，而没有跑路的也远远站开，避免遭遇鱼池之灾。

三千铁骑会战士覆灭，江淮军大获全胜，这个结果出乎了太多人意料；

任少名落荒而逃，铁骑会有奶就是娘，让看客们鄙视外加羡慕嫉妒恨；

待到江淮军新鲜骑士纵横四方，通令他们集中时，看客们爆发出阵阵的骚动，毕竟他们是看客，不是交战双方，江淮军纵然天命所向、众神眷顾，也不应该对他们这些无害的路人动刀子啊。

只是，铁中火举手投足之间毁灭数千利箭的一幕给了他们太多震撼，以至于他们明明有机会冲破江淮军新鲜骑兵的阻截，但却没有人这么做，而是顺服地汇聚到铁中火前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似乎是天命所向、众神眷顾的家伙——

江南的天，要变了！

就在这时，江淮军一千援兵姗姗来迟，但这一千援兵却亮瞎了这些看客们的眼睛——

江淮军之所以被誉为暴徒，就是因为穷，可是这一千江淮军却个个兵甲鲜明，每一个士兵都穿着价值昂贵的精良铠甲！

一些眼光不俗的看客甚至发现，纵然是杨广禁军的装备，怕也比不过江淮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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