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锺音险些魂飞魄散

“行了，别跟他多说了，先让他去上课。”童灵说，“谁先带他去换套衣服？”

“我。”锺音第一个举手。

“我去。”刘宽抢先拦在锺音的前头。“你个大姑娘带个大叔去换什么衣服啊？”

锺音正待发作。童灵却把她叫住，“锺音你来，我有事找你商量。”

“是。”领导既然开口了，锺音也只得乖乖的服从。

刘宽带着奇宝在地狱里左弯右拐，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跟他说，鬼的形象基本上是穿着衣服的，也就是你死时身上穿的那一套，所以你要是光着屁股来到地狱，审判员也不用看什么材料，大概就知道你怎么来的。但是俗话说的好，人要衣装，佛要金装，鬼也想要套体面的衣裳。所以鬼刑警有特权，不单不用穿制服，哪，带你去法院的那两个阴差不是穿着制服吗？那是法警服……我说到哪啦？喔，在地狱刑事警察都穿便服，也就那么101套唯一的一套，所以建议你选你最爱的那套，以后不管是人是鬼，看见你就那形象……。正说间，已经来到后勤保障组。守柜的是位带着猫形深色眼镜的大姊，一看到他们，先扯开嗓门，“老刘你快点，咱赶着下班，要去上妙法大师的课哪。”

“哎哟，我说大姐你还上什么佛法课，你再修，我就不着你啦。”老刘半真半假地说。

“死老刘，你再胡说，小心下地狱。”

“大姐，第一我真的死了，第二，咱已经在地狱了。”

挑衣服对刘奇宝来说不是难事，在他活着的时候衣橱里就全是一样款式的衣服，棉质衬衫，牛仔裤，唯一比较奢侈的就是他坚持只穿真皮做的靴子。

衣服一选好，奇宝的形象马上变为他生前办案时经常的模样。

“菜鸟，我可告诉你，衣服一经选定，不能更改，知道吗？以后你就这德性。”

“行了，他知道了，我还得带他去他的单位，你去修你的那个什么妙法的课，记住，修成正果可别忘了你老刘啊。”

“去你的呗，你少造点口业早就成了正果了？”

老刘往后摆摆手，大摇大摆地带着奇宝归住处不题。

直到到了地狱，刘奇宝才知道鬼是不用睡觉的。但是，不晓得是特侦组的特权还是怎的，他们每个人都分配到一间60平方米大的房间，而这房间倒是有地板和天花板的。不出勤值班的时候，你可以一个人待在你的房间里，算是有点小小的个“鬼”**。60平方米对于一个鬼来说，空间真是够大的；鬼又不用吃喝拉撒，所以没有餐厅厕所的空间区隔要求；不用睡觉，也就不用床等摆设，可配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起先刘奇宝想不明白地狱里的桌椅是干嘛用的。后来才了解，地狱为业力比较轻的鬼设有教育课程，桌子椅子是给你写报告、交待材料和做作业用的。再往后，他还知道鬼刑警的福利待遇不错，每人可以申请一部计算机在自己的房里使用，但里头装人脑的那种限定工作用，个人只能申请到里头装猪脑的，当然上网和发e-mail都受到限制。可刘奇宝申请了一台来玩德克萨斯扑克和接龙，倒也消磨了不少公余和休假的时光。

除了桌子椅子以外，刘奇宝的房里就数蒲团最多，起先他以为这些蒲团是让他跟猫眼镜大姐一样，用来打坐修法用的。还是锺音告诉他，这些全是别的鬼刑警嫌摆在自己房里碍事，又不准退回，乾脆全扔到他房间里，那会儿他房间还没人住。为什么在60平方米大小的房间一个直径不到0.5米的蒲团会碍事呢？锺音耐心地解释，特侦组的鬼刑警除了小胖是所谓的文职人员，其他人因为任务需要，生前多少都有点武术底子，死了以后虽然招式还记得，但鬼在阳间已无形无质，发不出劲，打在人身上不好使，就连鬼跟鬼之间在阳间格斗，大家都轻飘飘的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所以地狱鬼警的武功全部砍掉重练，其中又以徐强的成就最高，据说他的内劲已达到隔山打牛、飞叶伤“人”的境界，人间寻常的武术高手在他手底下根本走不出三招。徐强勤练武功的精神扩散开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房间改造成练功房，就连小胖的房里也摆了架咏春木人桩，幻想自己是一代宗师。

听完锺英的解释，刘奇宝恍然大悟，立马将自己房里所有的蒲团都扔到小胖房里，自己向后勤保障部申请了沙包、拳套、杠铃等器械。他生前最爱散打和自由搏击，曾经是省里的搏击冠军。又问明了射击练习场的开放时间，自此起五更，睡半夜，不是练拳，就是练射击，就连锺音、艾鲁和小胖也受到感染，没事就和他一起到练习场胡射一通，只有徐强认为现代枪械不入流，不练，而刘宽则是懒得练。

某一日，刘奇宝和艾鲁聊起鬼界的拳脚功夫和十八般兵器加枪械在人间倒底那个好使？艾鲁告诉他，除非你的功夫能够练到像徐强那样，飞花摘叶都能伤人，否则鬼的兵器和枪械只对鬼有用，不能伤人，也许你在人面前拚命舞大刀，他能够感觉到凉飕飕的、寒气逼人，但你连他一块油皮都蹭不下来，若是招呼在鬼身上，轻则“失魂落魄”，重则立马“魂飞魄散”，永远找不回来；除非你有法器护身，否则就真个落得“生死两茫茫”了。

刘奇宝听他这么一说，也很想搞清楚鬼和人倒底差别在那里。他们房间里面都装有视听设备，但音乐不是佛经就是圣歌，听得刘奇宝很想再死一次，好怀念义勇军进行曲和国际歌你知道吗？电视呢？一半是宗教节目一半是教学节目。刘奇宝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鬼虽然不睡觉但会感到疲倦或能量不足）好不容易看完三集的“鬼倒底是什么？新鬼abc”，那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弃其糟粕，取其精髓，简单一句话说吧，什么鬼是量子组成的，那是人的看法，从鬼的角度看，鬼在阳间虚无飘渺，但是在地狱里却有皮有肉，也有成住坏空，要不怎么滚刀山、下油锅呢？

话说回来，刘奇宝到特侦组也有两个星期了，童灵就是不派任务给他。每天看徐强、锺音、艾鲁、刘宽、童灵忙进忙出的，就连小胖也在电脑前面不停叨咕叨咕，自己只能在一台小胖用旧的电脑上玩接龙，时间一长心里就不自在了。

一日小胖声嘶力竭在电脑前比手划脚，刘奇宝很想上前帮忙，小胖用手势止住了他。只听“无线电”里传出童灵急迫的声音，“小胖，撤！撤！快！”小胖原来十根手指不知何时多出二、三十根，只见那些柔若无骨的手指在一块石板上如飞般点触滑动，不一会的工夫，童灵一行人狼狈地出现在缓冲区（进出地狱、阳间的出入口），徐强背上背着失去意识的锺音，她全身皮开肉绽，虽然没有血从体内流出，却有一缕缕白色的浓稠烟雾不断地自裂缝中冒出来，一团蓝色的光像包膜一样将锺音和从她身体里冒出的烟包裹在里面。

“快，她的灵体快散了。”

“帅哥，别挡路。”小胖以超乎刘奇宝想像的速度从他身边窜出，将早已准备在手的两根探针自锺音两边太阳穴的位置深深插入。说时迟，那时快，那团保护着锺音灵体的蓝光开始往内收缩，直至将全数的白烟逼回锺音的体内，小胖从背着的包里取出一个像b超头的玩意，仔细地在锺音“身体”裂开的地方滚过，那些裂口迅速收缩合拢，变得完好如初。小胖从锺音的腰际取下一条断成两截的红色棉绳。

“什么法术威力这么强大，能够破坏锺音的结界？”

“是曼陀罗结界。”

“曼陀罗结界？传说只有修到金刚舍利子的密教高僧才能够施为？当今世上有这种修为的人寥寥可数。”

“未必如此，如果有宝物帮忙，也许不用金刚舍利就能设。”童灵低头陷入沉思，“我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狡猾到在衣橱里布了阵。”

大家都沉默不语，奇宝则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试着看能不能修好它。”还是小胖打破沉默，拿着锺音断裂成两截的红绳对童灵说。

童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回过头来看锺音依旧双目紧闭，躺在清出来的公桌上，了无“鬼”气。

“我这有几颗‘鬼宝’，先喂他吃三颗，再给‘助念组’看看。”

原来鬼受伤或生病没有医生，就是请助念组念点佛经道德经，若是“造化”好，能治就能治，不能治也是“鬼”的命。而鬼宝是一种鬼的能量剂，鬼虽不吃不喝，但必要的时候也要补充能量。一般来说，“鬼宝”是看职位大小和业力高低采配给制。徐强是练武的人，所以平时积攒一些随时带在身边备用。

童灵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三颗像是黑色中药丸的东西，撬开锺音的嘴巴，把药丸塞进去，再将她嘴巴合上。

要说这“鬼宝”还真灵，锺音慢慢地睁开眼睛，“我怎么在这里？”

“是我一时大意，让你中了埋伏。”童灵自责的说。

“组长，你说那儿的话，谁能预先知道啊？这回真正遇上高手了。”

说完人想要站起来，大家还来不及阻止，锺音一摸腰际，摸出个人形娃娃，“组长，你又把你的结界给我用，万一是你中了曼陀罗结界，我们可怎么办呀？”话还没说完，眼圈早红。

小胖、艾鲁看锺音没事，哥俩一胖一瘦早晃回电脑前叨咕叨咕去了。

“这次我真的大意了，我看就我们几个开个会，检讨一下有什么情况是我们疏漏的。”

徐强和刘宽都点了点头，此时刘奇宝忍不住了，“报告领导，我有情况汇报。”

“你又有什么事？”童灵没好气地说。

“我好歹在阳间干刑警也10多年啦，领导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派任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