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意志崩溃

数分钟之后。

于前所未有的剧痛之下，反而在一时之间变得麻木。

受到的重击多不胜数，骨头断了多少根早已无法计算。身上的衣服沾满了鲜血，有大半是姬月华自己口中喷血时染上去的，余下那小半，则是被从各处破裂的伤口染红的。

额角的位置，一行鲜血垂直地流下，染红了左眼的视界。已经不能再借着自己的双脚站直身子，背倚墙壁，好不容易才颤抖着再次站了起来，姬月华喘着气，艰难地开口问道“咳﹑咳﹑咳!!!..梓姐...现在的时间是?”

“早上...九时十七分。是你赢了，小月。”

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前方半个身子染成真红色的姬月华，直到姬月华出口询问，八云梓才冷冷的开口。

剧烈的刺痛持续不断地侵袭她的内心，到了现在，已经再也感觉不到一点半点的东西。

姬月华敏锐的程度，比起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

仅仅是吃了一击，闪避了一次，便已经能以她最初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实力为基准，去衡量到底她是否有放水。

曾经好几次想要悄悄的降低标准...结果，不论是放慢了速度，还是减轻在攻击时的力度，都在瞬间之中被姬月华看破。

梓姐...稍微认真一点吧。

像这样的说话，虽然自家的弟弟不曾说出口，然而，却能够从他疑惑的眼神中清楚地感受到。

内心...就彷佛被痛楚和矛盾撕成两半。

于姬月华的目光下，八云梓也不得不将实力维持在同一水平。

在短短的五分钟之间，虽然难以说在各方面都卯足全力，但是为了不至于伤害到弟弟的自尊。她却实实在在地拿出了十分的认真去看待这场比试。

尤其，在比试进行到一半时，因为再也无法忍受姬月华流血受伤的事实，八云梓也不再留力。即使与弟弟渴望的结果互相违背，也在所不计了。以打晕姬月华为目标，不但在出手的时候加重力度。八云梓甚至开始针对性地朝着能让姬月华昏厥，又或者令他站不起来的部位进行攻击....可是，结果又是怎样呢?

在昏倒的前的剎那间，咬破舌尖以求清醒。

从一开始的勉强能反应过来，到后来一面倒的捱打....然而，不管多少次被打倒在地，最后姬月华都必定凭着坚强的意志站起来。就算小腿骨断了，手上的木刀也被打飞，依然无法改变这一点。

被打倒在地。挣扎着站起来，再被打倒在地，再次挣扎着站起来...像这样地，陷入重复不断的循环之中。每一秒间，八云梓的心中都在滴血，很快地，五分钟便过去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咳...梓姐?梓姐!!”

要说服若溪宛的理据，早就于她的脑中想好了。唯一欠缺的。是一个能让若溪宛放心下来的理由，一个能让她和若溪宛都放心让姬月华走到前线的理由。

军部正编成员的死亡率虽然不高。可是连着残废的可能性一起算也绝对不低。

普通的军部考核是不足以令人安心的。

为此，就必须让姬月华通过更加困难的，更加有力的考验。这，正是这场比试之所以会存在的理由。

作为第一师的别动特殊部队，在植入了神喻圣痕后，多次地跟随不同师的师长于战场往返...现在的八云梓。早已不是区区下阶成员所能形容。

假如姬月华能够从这样的她手底下撑上五分钟，军部的考核自然能够轻松通过。进一步来说，在植入神喻圣痕以后，可以想象到，他的实力必然也会再一次地得到飞跃性的提升...如果能做到这一步的话。就算是和自己一样，视姬月华如命根的若溪宛也好，也不可能再反对了吧?

按照本来的计划...在这里，应该是于考验和成全之间找一个平衡点。适当地放水，却又能达到测试弟弟实力的目的，最终，在姬月华稍微受点轻伤的情况下，皆大欢喜地迎来结束...像这样子才对。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会把最重要的弟弟弄成眼前这个样子?

“梓﹑梓姐!!妳怎么流眼泪了?...我明明没有伤到妳..咳，我答应妳，假如我成功加入军部的话，我以后一定会很小心地注意安全的，好吗?”

注意到的时候，两行透明的泪水，已经从八云梓的脸颊上滑落。

这一下，可是真的把姬月华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自家的大姐姐，虽然看上去总是斯文大方，温柔如水的，但是实际上却比起外向的二姐姐若溪宛来说更为坚强...这样的大姐姐，如今却在自己面前流下眼泪了?

在这瞬间之中，差点以为天要塌下来...

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和右脚小腿骨断掉了的事实，姬月华慌忙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八云梓的身前，尝试伸手拭去姐姐脸上的泪水。

“梓姐...是在担心我吗?我没有事的，求求妳不要哭好吗?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像这种程度的伤势，只要喝一下药剂再休养几天..不对，我想到明天的时候就能康复了!!妳听我说，根本不成问题的!”

第一次见到大姐姐八云梓哭泣的模样..目光低垂，一声不哼地，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任由眼泪流下，无声的哭着。

脑袋里乱作一团，伤势什么的就好像不翼而飞似的。姬月华拼命地把泪水从自家姐姐的脸上抹掉，嘴里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对方，心中却是越来越慌乱。

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看见姐姐哭起来，只懂跟着一起哭的小孩子。

在场除了八云梓和他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不能依赖从外而来的增援，现在必须由他，也只有他才能安慰到哭着的八云梓。

“梓姐，妳看，我的样子多么神采飞扬!这不是比起刚刚还要有神吗?梓姐?梓姐!!!”

话虽如此...

自从宣告了比试结束以来，八云梓就一直没有说过半句话。

不管姬月华怎样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怎样去表示自己的伤势不要紧，这个姐姐从始到终都没有给出反应。非但没有给出反应，准确来说，就连表情都没有动一下，就彷佛充耳不闻，任由姬月华怎样摆布都不加理睬似的。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意志有点像崩溃了的八云梓，姬月华有生而来第一次地感到这么束手无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