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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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穆大叔和他妻子，失散了一十八年，再见之时，她又及其巧合的成为了完颜洪烈的王妃，这其中要是没点故事，谁相信。”

“也对。”黄蓉点头同意，“既然那王妃是穆大叔的原配，看这两人的情形，想必当初也是恩爱有加的。可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二人分隔两地，一人历尽沧桑，一人身享荣华，？定是完颜洪烈的算计了。以我们一路的所见所闻对他的描述，凭他的计谋，策划一场意外，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易如反掌。”

“所以。”林业接话道：“当他们安全离开之后，稍一交流，必然会发现蹊跷。到时候，穆大叔的妻子又如何自处。因为自己，至使丈夫受了这么多年苦，而她却嫁入了王府，成了仇人的妻子。”

“还有，她嫁入王府这么多年，和完颜洪烈又是否行过夫妻之事？若有，羞愧更胜一筹；没有，穆大叔又是否会相信。妻子和仇人同床共枕，头顶青青草原，又如何忍受？”

听林业说到这，黄蓉不禁小脸一红，随即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要说明的是，宋朝虽然开始对女子产生束缚，但拘束比想象中要小一点。

从北宋到南宋，有八位皇太后九次垂帘听政，这在历史上都是空前绝后的。

在同一个时代，还有契丹辽国承天皇太后萧绰、断腕太后述律平；西夏还有掌权多年的梁太后。各民族的女子们交相辉映，绽放在千年前的历史星空。

文坛，还有李清照等人光芒四射。

虽然缠足已经开始束缚她们的身心，虽然程朱理学也已经诞生并且流传，但这些宋代女子们依旧不甘被埋没、被束缚、被禁锢，她们多情、坚韧、努力，活得恣意张扬、有声有色，为那个时代增添了美丽动人的音韵华彩。

但无论什么时代，除了有心理疾病的，哪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爱人与仇敌同床。哪怕嘴上不说，心里的疙瘩会日益增加，最后爆发。

场上的形势，也已经走到末尾。

丘处机武功再高，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气势渐渐衰弱下来。

纵是如此，彭连虎等人眼见他势穷力绌，却仍是力斗不屈，剑势如虹，招数奇幻，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杨铁心身为杨家后人，自然看得清现在的形势，知晓凭借几方之人，万不可能安全逃离。

杨铁心心中叹息：“事已如此，终究是难脱毒手。可别让我夫妇二人，累了丘道长的性命。”

拉了包惜弱的手，忽地窜出，大声叫道：“各位住手，我夫妻毕命于此便了。”

回过枪头，便往心窝里刺去，噗的一声，鲜血四溅，往后便倒。包惜弱也不伤心，惨然一笑，双手拔出枪来，将枪柄拄在地上，涌身往枪尖撞去。

完颜洪烈大惊失色，大叫一声：“惜弱！”飞步欲冲上前来，却被身边侍卫拉住了身子。

“惜弱！”声音沙哑，撕心裂肺。

“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比起杨铁心，本王比他更爱你啊！惜弱...”

丘处机等人见突发情况，俱各自罢手。

丘处机上来检视二人伤势，见枪伤要害，已经无法挽救。穆念慈抱住了杨铁心和包惜弱，伤心恸哭。

丘处机向杨铁心道：“杨兄弟，你有何未了之事，说给我听，我一力给你承办就是。我……我终究救你不得，我……我……”心中酸痛，说话已哽咽了。

便在这时，众人只听得背后脚步声响，回头望时，却是江南六怪与郭靖匆匆赶来。

弥留之际，杨铁心将穆念慈托付给了郭靖。

包惜弱躺在丈夫身边，左手挽着他手臂，惟恐他又会离自己而去，昏昏沉沉间听他说起从前指腹为婚之事，奋力从怀里抽出一柄匕首，说道：“这……这是标记……”

又道：“铁哥，咱们终于死在一块，我……我好欢喜……”说着淡淡一笑，安然而死，容色仍如平时一般温宛妩媚。

女人总是感性的，此情此景，黄蓉也是有些触动，“哥，我觉得他们挺幸福的。虽然离别多年，但最后能和自己爱的人死在一起，也算是圆满了。”

“是啊，相爱的人，无论谁先走，留下的那个人总是痛苦的。如此久别重逢之际，共赴黄泉，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林业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离开。桃花岛之后，林业就喜欢上了喝酒。喝酒是种恶习，但林业不想戒掉。

拔下壶塞，遥望远处二人，林业将酒葫芦微微倾倒，醇厚的美酒，带着浓郁的酒香，洒落黄土。

“这酒，敬你们。虽然我不赞同你兄弟大于老婆的观念，但能从容赴死，也是真汉子。希望下辈子，你们能过得好一点。”

“走吧，蓉儿。”

“等等我。”

其实，林业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

若只是包惜弱嫁入王府，林业相信这不会太过阻碍他们的感情，最难过的是另一关。

无论有意无意，郭靖的父亲郭啸天总归是死了，死之前还为杨铁心拖延了官兵的追捕。

完颜洪烈不光让杨铁心夫妇分离，郭啸天一家更是无妄之灾。

郭啸天死，李萍一人远走大漠，孤身扶养郭靖长大。

这种种磨难虽然是完颜洪烈引发，和杨铁心他们关系不大，甚至他们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但归根到底，还是包惜弱的妇人之仁惹的祸。

妻子的贞洁，杨铁心能相信。但兄弟之死，大嫂之难，这让他如何面对。

而包惜弱这样扫恐空伤蝼蚁命的性子，又如何面对这一切的一切。

最后，唯有一死。

如此，还不如现在笑着离去。

完颜洪烈此时万念俱灰，自己千方百计娶得了包惜弱，但她心中始终未忘故夫，十余年来自己对她用情良苦，到头来还是落得如此下场，眼见她虽死，脸上兀自有心满意足、喜不自胜之情，与她成婚一十八年，几时又曾见她对自己露过这等神色？自己贵为皇子，在她心中，可一直远远及不上一个村野匹夫，不禁心中伤痛欲绝，掉头而去。

回途路上，突然想起这一切杨康还不知晓，这是他心中最后的亲情了。

当即下令道：“今日之事：王妃被恶徒掳走，本王虽剿灭了凶徒，但王妃终究还是被伤了性命。若是谁敢对小王爷乱说什么，一律军法处置。”

这样的命运之下，杨康或许不会再遇到那些难以抉择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