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吼～”

伴随着轰天巨响，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声震聋发聩的哮声，不似寻常长虫的诡谲细腻，这条不知已经存活了多少个年头的异种玄蛇，发出了猛兽之王般的咆哮，夹杂着痛苦。

那青年已化为灰灰，但黑水玄蛇也不好受，神剑御雷真诀乃道家绝学，青云门不传之秘，雷法蕴含的浩瀚雷霆之威，正与黑水玄蛇这类常年居于阴湿之地的生物相克。两者相撞，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黑水玄蛇痉挛的抽动了几下，惨绿的蛇眼夹杂着血丝，带着痛苦之色，下身白烟袅袅，发出阵阵焦臭的烤肉味，蛇尾的薄弱处更是被轰得血肉模糊。因疼痛而剧烈扭动，挥洒的鲜血染红了周身的海水。

皮肉之苦对于身长百余丈的它来说可以不计较，但侵入体内的雷法，却是让它浑身难受。残留下来的雷电之威与它自身的气息相冲突，在它体内横冲直撞不断乱窜，好似遇上了硫酸一般，发出滋滋响声。

黑水玄蛇冲着林业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惨绿的蛇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却很有尤为谨慎的沉入水中，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运气真好。”

林业送了口气，无论是什么，哪怕是头猪，活了数千年，也早就已经成精了。虽然依旧是兽性难训，但该有的智慧总是不缺的。

想想也是，此地深处九幽之下，常年暗无天日，而蛇类又有感知热量的能力，想必在林业靠近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它发觉了。

说不定在林业刚刚落地的时候，它心中就已经有了通杀的方案，只是没有料到那个青年在绝望之际，不顾一切的突然爆种居然真的能伤了它。

黑水玄蛇渐行渐远，林业又等候了片刻，确定它真的离开了之后，他才向前慢慢走去，同时也准备好一有情况就马上溜号。

原本在他想来，死灵渊不大，但其内的无尽海却是广阔无际，不知道与何处相连，黑水玄蛇栖息于其中，能不能相遇还犹未可知。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要找到滴血洞花不了太长时间，只要进入其中，就算是安全了。

现在看来，是他有些天真了。黑水玄蛇百丈的身躯，意味着广阔的攻击距离，除非在发现的那一刻马上御剑升空逃离，不然，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而已他的性子，遇到了肯定会先试试手，掂一下份量，那个时候。。。

看着前面的些许灰烬，林业只感到一阵阵后怕。

离开这里后，一定要好好修炼，先把修为提上去，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林业暗暗发誓。

那青年的飞剑已经断裂，几块碎片零落的散在地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白色腕表模样的东西，孤零零的躺在碎片边上，上面光泽清晰可见。能在方才如此恐怖的雷霆之威下，还能无损的，可见其不凡。

更重要的是，除了颜色有所不同之外，这腕表的样式，与林业拥有的，简直如出一辙。

“方才应该是没有这个的。”

之前林业没有在那青年手上发现过这个东西，这个不协调的物件，若是存在，不可能瞒得过他眼睛的。

对于这个青年的身份，林业很是好奇，不弄明白，总觉得有一层阴影挥之不去。

“丝”

林业琢磨之际，白色的腕表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似乎受到了什么触动，白色腕表发生了变化，开始颤动起来，原本实体的腕表，如抽丝剥茧般开始分解。

好似烟消云散，巴掌大的东西转瞬间便四散开来，化为薄薄的一层，如纱如雾，朦胧的形态下弥漫着微弱而清晰的白光，将黑暗的环境渲染成了灰白色。随后，纱雾仿佛被什么东西所牵引，似流水般无风起浪，化为一条水龙向林业卷来。

黑暗的环境下，突发的异动，本就因为防备黑水玄蛇而打起着十二分小心的林业，身体如跃动的兔子般下意识的向后弹射出去，同时一剑挥出，墨竹裹挟着青色的灵力，带着劲风斩向了前方的水龙卷。

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墨竹穿透了似真似幻的纱雾，凌厉的攻势划开了漆黑的无情海面，瞬间形成了一道数丈深的“峡谷”，并不断向着远处扩张开去，直至视野之外。

白色的纱雾穿过了墨竹的剑，透过了灵力的盾，追上了林业，在他诧异的眼神中，向着他，准确的说，是向着他右手的手腕汇聚而去。从进入轮回世界后，就一直隐没的表带显现出了踪迹，带着蓝色的光辉，照单全收了白色的纱雾。

林业腕表的光芒一变，不在是单纯的蓝色，蓝白交错，泾渭分明，同时相互攻讦，僵持不下。

许是本土作战，蓝光愈发强盛，压过了白光，慢慢的，如水花流动，也如两军交战，二者位置不断流转，蓝光渐成掎角之势包围住了入侵者，交汇之处，蓝色光芒一点一点的蚕食着白色，壮大自身。

虽然处于劣势，白光依然顽强的抵抗着，一时半会儿应该难以结束。

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林业暂时松了一口气，不在停留，担心黑水玄蛇去而复返，也为了防止腕表突然发生变故，他决定还是先离开找到滴血洞为妙。

在林业看不见，不知水深几许的海面之下，一双铜铃般大小的惨绿蛇眼透过海水的阻隔，在蓝与白光芒的指引下，林业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轻晃身子缓缓靠近，不知不觉间竟已接近岸边。

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又岂会因为区区一个玉清境的小喽喽而受到重创。属性相克也要看双方的量级，一根火柴，又如何能燃尽整个大海。

在林业下来的那一刻，它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担心猎物跑掉才会做出猫捉老鼠的姿态。

距离越来越近，黑水玄蛇眼中戾气大盛，正要出击，林业却突然离去，身体不甘的晃动着，暗流涌动，海面荡起阵阵涟漪。

“啾~”

天际传来了一声凤鸣一般的清啸之声，黑水玄蛇露出一丝忌惮之意，最终沉入水中，不见踪影。

在没有外物的干扰下，一心寻找滴血洞的林业很快就在死灵渊周边的绝壁上找寻到了一处山洞，洞内潮湿而幽深。两人来高的洞顶，两侧却只有三尺宽，非常狭窄，洞边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头，身处其内，让人不免产生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死灵渊漆黑一片，不过这洞里石的头似乎含有什麽发光的东西，看上去不是很大却很多，一颗一颗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把这洞里照得颇为亮堂。

不远处有个拐弯，转过一个拐角，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和他刚才处身处差不多的一条长廊，不过宽敞了些，两侧的石壁上依然发著光，把这里照得颇为亮堂，但脚下灰尘极厚，可以发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自黑心老人与手持九天神兵天琊的枯心上人大战，重伤回到滴血洞身死之后，盛极一时的炼血堂便渐渐没落了。

走了一会，这条长廊就到了尽头，但前头却又是一个拐角，同时隐隐传来了水声。继续沿着石廊向前，这般走了一会，水声渐渐大了起来，“哗哗”做响。过不多时，只见前方通道尽头，从洞顶直挂下一幕水帘，水花四溅，晶莹美丽，最後落到通道尽头一个小水潭中，在这绝地的衬托下，更是显得尤为壮丽。

林业四处探查了一番，最终在洞顶发现了异样，七块红色石头歪歪扭扭地布在洞顶，看去倒像是个古怪的勺子形状，石质纹理与旁边的石头一般无二，只有颜色不同。

这七块红色的石头，也不知在这洞中被水冲刷了多少年，依然殷红如血，甚至连晶莹的水珠流过这些红石时，都被它映成了像鲜血一般的红色，水珠滴落下来，便如血滴从洞顶滴落。不过一旦离那些红石远了，这些水珠就又恢复了原来的透明样子。

如此景象，除了滴血洞，林业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地方与之相匹配。

正要寻找入口，手腕处蓝光大胜，白光全面落败，被吞噬的一点儿不剩。同时，蓝色的腕表好似完整了一部分，仿佛之前有着缺憾一般。

一幅幅玄妙的画面闪现，他的脑海中好像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