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老痒的讲述

此时此刻，断辰已经完全知道了这因果能力背后的秘密。

青铜神树作为一件因果律武器，赋予触碰过它的人因果能力，而在人使用了能力以后，它就会在无形中将这个人身上的一部分因果抽走。

人一生历经的事情无数，身上背负的因果非常多，但这因果数量总是有限。青铜神树每次抽走一部分，积少成多，最终所有的因果都会被抽干净。而且这青铜神树抽走因果的方式非常彻底，是将整个因果事件全部吸收走，并非只是拿一些因果点而已。

就拿老痒来说，他之所以会失忆，并不是因为他将那些事情忘记了，而是因为那些事情已经彻彻底底的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就如同压根没有发生过。

打个比方，前天老痒准备过生日，昨天过了生日，今天起来却不记得昨天自己干了什么。因为神树将昨天那一部分的因果完全抽走之后，那些事情对于老痒来说就等于是没有发生过，自然也就无从想起。他会记得前天自己是在准备过生日，也知道今天生日已经过去了，并推测自己昨天是在庆生，但他却永远也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他的记忆零零散散，完全衔接不上的原因了。

真正让断辰恐惧的就是这一点，因为一个人身上的因果数量是有限的，如果这个人身上所有的因果都被抽光了，那么这个人就会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一切关于这个人的讯息都会随之消除，不留一点痕迹。

相比起来，同样身为因果律武器的死侍就人道多了，它就算再怎么坑断辰，也不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青铜神树这么做的目的断辰无从得知，但是他可以确定，存在于青铜神树中那个灵魂，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痒见断辰一只犹疑不定，开口问他：“断小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至少要说句话呀。”

断辰闻言扭头看向他，叹息道：“我已经知道了这能力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再使用这能力，否则会死的。”

老痒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担心断辰是想要毁约，急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断辰一看老痒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想浪费口舌多做解释，便一步当先朝着那青铜神树走了过去。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退却，那就太不值了。

“死侍…希望你不是真的要坑我。”断辰心里想着，人已经走到了青铜神树跟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它。

老痒生怕落后，招呼吴邪赶快追上。吴邪倒是想快，可是凉师爷这三个俘虏已经被吓坏了，死都不肯靠近那棵青铜树一步。吴邪无奈，只好将三人的手脚都绑结实了，然后丢下他们自己跟上老痒。

断辰、老痒和吴邪三人一字排开站在青铜树面前，断辰皱眉深思，老痒满目热切，而吴邪则是一脸好奇。

“你们说这青铜树是怎么造出来的，三千多年前的冶金水平，根本不可能铸造的出这么大的青铜器吧？”吴邪说着，便要伸手去摸青铜树。

旁边的老痒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别乱碰！”紧接着整个人顺势将吴邪撞到一边。

倒在地上的吴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怒。他翻身从地上跳起，伸手就把老痒的领子揪住，一脸怒容的大吼：“你他娘的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一路上神神叨叨的，到底有什么事要瞒着我？我跟你二十几年的弟兄，那交情都被狗吃了吗？！”

吴邪老早就开始怀疑老痒不对劲了，虽然这一路上老痒掩饰的都很好，但还是让吴邪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尤其是老痒见到这青铜树之后的表现，说明他以前就来过这里。此时见自己要碰青铜树，反应居然这么大，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怪异。因此刚才被老痒这么一撞，憋了一路的吴邪顿时爆发了。

老痒被吴邪喷了一脸口水，脸色尴尬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是真的骗了吴邪，确实心里感到很内疚，再加上这件事情也很难说出口。

断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继续去看青铜神树，心中则是忍不住在犯嘀咕：“死侍那家伙怎么还不出现？难道要我学老痒，把这东西锯成一节一节的带走吗？那也太扯了吧。”

“断辰，你是不是和老痒一起瞒着我？”吴邪冷声问道，他逼问老痒无果之后，又把目标对准了同样怀疑的断辰，因为断辰这一路上的表现也有点不正常。

断辰转身，看到吴邪脸上的不忿之色，回答道：“是，我知道，不过想要瞒着你的人只有老痒而已。”

吴邪哼了一声：“那你告诉我，你们两个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老痒对断辰拼命摇头，断辰却不管不顾，张口反问：“记得从鲁王墓里出来之后，我们在饭店里的那次谈话吗？”

吴邪不知道断辰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那时候我跟你说，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所说的那件事情就是来到这里，找到这棵青铜神树。”断辰说到。

不等吴邪开口，断辰又自顾自的继续说：“这棵青铜树不是普通的青铜器，而是一件神器，拥有着很特殊的力量，但凡是碰过它的人都会获得一种可以将脑海中的东西变为现实的能力，也就是将思想具象化、实质化。但是这能力很难操控，这一点老痒最清楚。”

老痒见断辰提到自己，嘴巴张了张复又闭上。断辰见了，对老痒说：“现在已经不用再瞒着他了，后面的事情你自己跟他讲吧。”

老痒神色间满是挣扎，良久才最终叹息一声，开始向吴邪讲述三年来发生的事情。

“好吧老吴，我全都告诉你。三年前，我和几个人一起来这边倒斗，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还有这棵青铜树。碰过青铜树以后，我发现自己具有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可在无意间凭空变出很多东西。然后，我们不小心弄出来一条怪蛇，那怪蛇很厉害，其他人全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去。

后来你知道的，我在销赃的时候被条子抓了，在号子里蹲了三年。而在这三年时间里，我不停锻炼自己熟悉这种能力，但这种能力只能靠潜意识去引导才行，可是人是无法欺骗自己的潜意识的，所以使用这种能力非常难，一旦引导失败或者出现偏差，物质化出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非常地可怕。

得到这个能力之后，我既兴奋又恐惧，不过我的喜悦远远大于害怕，因为只要掌握了这种能力，我就可以要什么有什么，就能让我妈过上好日子。

在出狱的第二天，我急不可待地回到家里，想让我妈有一个惊喜，可是等我推开房门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恶臭。我看到我妈趴在缝纫机上，一动不动。我以为我妈犯心脏病了，马上去扶她，等我把她扶起来的时候，你知道他妈的我看到了什么吗？！她的脸，已经粘在了缝纫机上，一拉就全部撕了下来！我的天…呜呜…我妈走了，我很伤心，一连几天都浑浑噩噩的。结果有一天，我在无意间将我脑海里的母亲实质化了出来，我一开始也很害怕，但是她和从前完全一样，我觉得她就是我妈！我很开心，因为她活过来了。

但是…好景不长，这能力的弊端也渐渐显露出来。有一天我起床，看到我妈坐在缝纫机前面，我下意识想起那天回家时看到的情景，结果…等我转到她正面的时候，我妈她的脸…她的脸…”老痒面色痛苦的比划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意识到这个能力的恐怖之处，但是为了让我妈再次活过来，我决定再回来一次这里，将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为了保险起见，我找到了你，老吴。我觉得，如果让你无意间得到了这个能力，或许可以帮到我，因为在你的记忆中我妈是活着的是健康的，如果我能够引导你，让你在潜意识的状态下使用能力的话，我妈也就能再活过来了。

那天晚上和你喝了酒之后，我见到了断小哥，他知道了我的事情之后答应帮我。而我也见识到了他的异能，因为他有着特别的能力，我决定让他代替你来尝试，所以商量好了要瞒着你。在那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不用我再多说了。”

老痒这一席话七分真三分假，另外还隐瞒了本体老痒已经死掉的事实，但也算得上是和吴邪摊牌了。

吴邪听得目瞪口呆，虽然他见过的怪事也快有一箩筐了，但这事还是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但他知道老痒这个人极为孝顺，不太可能会拿她母亲的事情来开玩笑，何况开得还是这种经不起推敲的玩笑。

深吸了一口气，吴邪定了定神，转头看向断辰，问：“老痒说的都是真的吗？”

断辰点头，顺便摊开手掌凭空变出一把手枪，算是无声的回答他的问题。

“好吧，我信你。”事实当前由不得吴邪不信，他伸手擂了老痒一拳，继而问道：“那么现在出了什么问题？”

老痒暗自松了口气，耸肩道：“我不知道，断小哥也不肯说。”

吴邪又把目光投向断辰，后者无奈苦笑了一下，解释说：“这问题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你们只要知道，现在不要随便碰这青铜树就行了。”

吴邪和老痒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追问下去。就在这时，断辰的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吴邪见他脸色突变，就知道有什么事情要遭了。

断辰抬头望向四周岩壁上星罗棋布的矿洞，低声说：“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落下，那些矿洞里就传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直井里面，听上去格外阴森。而那一直静静矗立的青铜神树，也在同时隐隐颤动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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