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赧王
类别:
科幻灵异
作者:
风流点墨字数:6192更新时间:22/07/12 17:42:27
这些问题几乎是在一瞬间在我脑子里爆开,我正整理着思绪,一双手突然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触电般弹了起来,转身一拳打了过去,背后那人一闪身躲开,不经意间我触到了他的手,无比冰凉。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走路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没想到你们到这儿来了。”赵老板轻声说道,眉眼间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赵……赵老板?”张三峰的声音在发抖,“我们只是找厕所,无意间进了这个地方那……”
我攥紧了双拳,绷紧全身的肌肉,不过就冲刚才他那一闪身就可以看出,这赵老板绝对是个练家子,我虽然跟我爷爷学过几招,但是在人家面前绝对不够看,不过一旦他想杀人灭口,我就算拼了命,也一定要拖住他,让小张逃出去。
“无妨,跟我来吧。”赵老板看着我们紧张的样子,笑了两声,转身走了出去。
“赵老板,我有一个问题。”小张突然说道。
我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弦马上又绷紧了起来,张三峰,你不知道问题太多是会死人的吗?
“请讲。”赵老板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全市都停电,你这里还可以开灯?”小张问道,我一把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你们真想知道?”赵老板转过身,眯着眼问道。
完了,按照恐怖片的剧情,这情况绝对得死人,我刚准备说“不想”,就听那赵老板说道,“因为你们来之前十分钟就已经来电了。”
我差点一口喷了出来,这尼玛……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事实证明我确实多虑了,我们跟着赵老板上了厕所,洗漱了一番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于是果断辞行,赵老板送我们出了古董铺子,道,“有空常来坐坐,喝两杯茶。”我们连忙点头答应。
走出古玩一条街,就是最繁华的市区,刚刚五点出头儿,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连车辆也是稀稀拉拉的,似乎整个城市还没睡醒。
“去哪儿?”我一边啃着从路边摊儿上买的煎饼果子,一边问道。
“先回家。”
“电动车不要了?”我忽然想起了掉进阴沟里的外卖专用电动车。
“人没掉进去就已经是万幸了,你还想要车?早就被冲走了。”小张长叹了一声。
“那回家吧,”我有些沮丧,这暑假工打得,一分钱没挣到,还得陪外卖公司一辆电动车。
我们俩垂头丧气走在马路上,晨风依稀,晨露微凉,公园里有几个老头耍大宝剑,打太极拳,马路上还有几个小年轻听着音乐晨跑。
张三峰是个“宁抢三秒中,不等一分钟”的主儿,过马路时眼看就红灯了,这小子突然加速,冲到了马路的对面,转过身来冲我打了一个响指。
“迟早让大卡车撞死你丫的!”我在心中暗骂,过马路的时候感觉脚下一绊,低头一看鞋带儿开了,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凌晨时分那个年轻道人的话,过马路时,别忘了系一下鞋带。
于是在马路中间蹲下来系携带,这刚一低头,就听一声巨响,身旁的一辆面包车撞上了运玻璃的货车,一块碎掉的玻璃“咻”一声从我头顶飞了过去,从跟我一同过马路的晨跑男的脖子处削了过去。
他的脖子上先是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血线,接着,一颗头颅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身子依旧保持行走的姿势,鲜血如同喷泉一样从断掉的喉腔中井喷,洒了我满头满脸。
我头脑发懵,耳朵里嗡嗡直响,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一句都没有听清。
地上的那颗头颅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
他似乎在对我说,我是替你死的啊!
………………………………………………
这世上的很多人,很多事,远不如他们看上去那样简单。
有些人,你不认识他的时候,谈吐不凡,温文尔雅,简直就是柳下惠再世,孔夫子临凡,一旦跟你混熟了,就好像换了一种画风,插科打诨,坑蒙拐骗样样精通,活生生一个衣冠禽兽,比如说张三峰,再比如说,赵老板。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是三年,张三峰已经找到了稳定的工作,我也上了大学,学的是考古。
上高中的那段时间,张三峰把赵老板的铺子当成了自己家,一有空就拉着我往赵老板的铺子里跑,我也挺喜欢坐下来喝两杯茶,听他讲讲古董背后的故事。
古董这一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赵老板热情好客,同时也闲得无聊,对我们这俩免费的陪聊自然是非常欢迎,渐渐地我们熟络起来,成了拜把兄弟,在我们眼中,他就像一个充满秘密,和蔼可亲略带猥琐的兄长。
2016年五一小长假,我在学校闲得发慌,便买了一张火车票,回家探亲,坐了一天的火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没想到刚喝了两口水,椅子都没有坐热,张三峰那家伙就给我打电话,说是好长时间没见,一起到老赵的铺子里聚聚。
于是我开着我家的破面包车,拉上小张,一路慢悠悠到了县城,在古玩一条街附近一家凉菜店买了一只烧鸡,两瓶老村长,几盘凉菜,提着就到了老赵的铺子,三个人边吃边聊,不觉间便已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你们两个,想不想跟我弄一笔大钱?”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赵忽然问道。
“你是说,你要带我们去倒斗?”我不由惊喜交加。
这老赵,不仅是古董铺子的老板,还一名风水大师,精通风术堪舆、寻龙点穴之术,也是一位几十年专业盗墓的行家里手。
正所谓七十二行,古董为先,盗墓属于外八行,可谓是古来有之。春秋战国时期,伍子胥盗掘楚王墓,鞭尸报弑父弑兄之仇,被后世的盗墓者尊为祖师;东汉末年,魏武帝曹操为盗掘古墓以充当军饷,以替天行道收复汉室为名,广泛吸纳民间盗墓高手,对其进行编制,这就是后来的摸金校尉与发丘中郎将。
到了近代,更是出现了长沙南派的淘沙客,北派的土夫子,山西的南爬子,这些帮派有着不同的理论、手法、技艺、行规,但是盗墓的动机却是大致相同,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求财、寻药、探秘、解谜。
盗墓,并不是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刺激简单,而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可以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总的来说有三大难关。
这第一大难关,就是找墓,用专业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寻龙点穴”。随手刨一撅头就能刨出一座古墓,这种事只会发生在传说当中,一般的墓穴,都隐匿在莽莽榛榛的大山当中,想要找到它们,就需要这种“寻龙点穴”的技术。
所谓“寻龙”,顾名思义,就是寻找龙脉,龙脉,是指如龙般矫健妖娆、飘忽隐现的地脉。地脉以山川走向为其标志,顾风水家之龙脉,即是随山川行走的气脉。《阴阳二宅全书龙说》有云:“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撼龙经》云:“大率龙行自有真,星峰磊落是龙身……龙神二字寻山脉,神是精神龙是质。”龙行飘忽,即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山脉亦多起伏逶迤,潜藏剥换。郭璞《葬书》所谓“委蛇东西,忽为南北”即是此意。
这“寻龙”看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因为它不仅受到了地形、天气、甚至是土壤植被的制约,墓主人为了防盗,还会利用人力移土造山,布置假龙、恶龙、病龙等来影响判断,甚至有的墓穴中还放置有强磁性的天外陨铁,对罗盘进行影响,要知道,一个盗墓者在寻龙时若是没有了罗盘,那就跟瞎了没有什么两样。所以,要想找到一条龙脉,不仅需要很好的风水学造诣,还需要丰富的实战经验,甚至需要很好的运气,而风水学这门学问可谓是错综复杂,不是将书本背的滚瓜烂熟,再掌握一些寻龙的口诀就可以成为风水学大师的,这就跟你解物理数学题是一个道理,不是说背会几个公式,就可以解出所有的题目,在高考考到满分的。
风水就跟这数学题一样,具体的公式也就那么几个,但是其所衍生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复杂,各种各样的题型千奇百怪,这就需要你吸收总结先人的经验,更多的东西却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这就需要在实战中不断摸索,根据那些基本的“公式”推演出新的思想与方法,这些东西,在书本上往往是学不到的。这就需要有很高的悟性,甚至还要有良好的背景,以接触那些一般人接触不到的风水秘技,所以说,学风水的人有很多,但是真正能够达到“大成”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也解释了即使是民间散盗,盗墓也是家族事业,因为有些经验,需要祖祖辈辈之间口口相传,在别处根本是听不到的。
而这“点穴”,更是要比寻龙难上数倍。古人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意思就是说,学会寻龙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要懂得点穴,并且点得准则难上加难,甚至需要用十年的时间。但是,若没正确的方法,就是用百年时间,也不能够点中风水学心聚气的真点,这样一来,寻龙的功夫也白费了。
而且,有些墓主人本来就是技艺高超的盗墓者,比如说曹操,他们的墓穴,甚至是传说中的“神仙墓”,让自己手下那些风水大师不惜一切人力物力将自己的墓穴安置在“仙境”之中,平时根本不可能会被找到,只能在日食、月食或者是潮汐甚至是彗星陨落几星连珠这种特定的时间才能窥得一隅。
不仅如此,这些墓主人还广布疑冢,在里面设置了各种机关陷阱、毒虫猛兽,这些疑冢还往往位于龙脉的养尸之地,看起来毫无破绽,实则粽子鬼魅汇集,若是一不小心跌进了这几千年前就布置好了的陷阱,被古人给摆了一道子,丢了面子还是小事,搞不好连命都要丢了去。
而且有的墓穴,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进得去,它们有的隐藏在悬崖绝壁之上,有的深埋在茫茫雪山几千米厚的冰盖之下,甚至还有的位于奔涌的大河底部,这些地方,就算到达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是从里面盗出什么东西了。
还有的就好像秦始皇陵,谁都知道在骊山,但是从秦朝到现在几千年间根本就没有被盗掘过,因为据说在皇陵的地宫中埋藏着大量的水银,《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地宫内“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要是贸然开挖,让几万吨的水银倾泻而出,估计整个西安市都得玩儿完,这种墓穴,连国家的考古队都不敢进行挖掘,只能拿旁边的陪葬陵“开刀”,我们这些盗墓贼也就只有想想的份儿。
找到墓穴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探墓。探墓也是一个技术活,方法有三打桩、闻土、听声。
打桩。将一种类似于铁钎的铲子打进地下,看深度和铲子上带出来的东西,深度是个标志,带出来的东西上有木屑、有朱砂、有坑灰等等,这都是特点;然后,用泥铲把墓的形状“方”出来,就是定坐标。然后根据墓的形状、深度、坑灰、木质(或石质、砖质)这些特点结合起来推测出墓的年代、墓门的位置等等。更有一些经验老道的人,仅凭产子打下去的手感,就能将这些都给推测出来
闻土。将一根铁钎打入地下,拔出来后用鼻子闻,凭借铁钎带出来的泥土的气味来判断墓葬的大小,形状甚至是结构。
最厉害的是听声。掌握这种技艺的盗墓者根本不用任何工具,只是在打雷的天气将耳朵贴在附近的地面上,就能够根据地下所产生的共鸣来获得所需的一切信息。
探完墓之后就要开始打盗洞,这可不是挖一个洞那么简单,打盗洞需要有一定的建筑学功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盗洞挖的干净利落、结实稳固,没有几年的练习,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能够顺利地进入墓穴,还只是成功的第一步,能进去还要能出得来,这就是盗墓的第二大难关。
盗墓干的是地底下的活,是要与死人打交道的,这地底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说是尸变、粽子等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就是墓室之中那些设计精巧的机关陷阱,奇技淫巧,都是很不好应付的,你不知道前方有怎样的危险在等着你,而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只有可能在恐怖电影中出现的事情,在幽暗的陵墓中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不小心中了招,或者是喂了粽子,与墓主人一同长眠在了地下,或许只有在几百年后,才能被考古队发掘出来,还要被当做反面教材来警告后世的盗墓者,这是非常悲哀的。
进得去出不来,有命赚钱没命花,这也是很悲哀的事。
这第三点,也是最为恐怖危险的一点,就是人心,人要是做起恶来,可是比任何粽子都要可怕得多。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显得微不足道,因为分赃不均或是有人想要独吞盗出来的明器所发生的兄弟反目、父子相残的事可谓屡见不鲜。
所以说,盗墓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行当,并不是谁都可以吃得开的,在盗墓这条路上,也是尸山血海,每一个盗墓者的背后,也都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血泪史此处不再多言。
作为一名资深的盗墓者,老赵平常没少在茶余饭后添油加醋地对我们吹嘘他盗墓时所发生过的“光荣事迹”。
墓里边发生的事,本来就离奇诡异,再给他这一番吹嘘,听得我们心里直痒痒,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到墓里边走一遭,那个着急的劲儿,就差半夜拿着铁锹去刨人家祖坟了,今日听到老赵说带我们去墓里边见识一番,自然是十分激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一时间都有点接受不了。
“这次的行动非同小可,我准备了整整三年,你们两个给我收敛点儿,别捅出什么娄子来,”毕竟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老赵对我和小张的性格了如指掌,一边从柜台下面取出了三包装备,一边说道,“记住,到了地下,什么事都要听我的,千万不要擅作主张。”
“不是吧,三年?”我感到十分惊诧,对一般的盗墓者来说,三年时间的准备并不算长,但问题是这可是老赵。
不得不提一下,老赵这家伙明面上在我们城里的古玩一条街经营者一家小古玩铺子,暗中却操控着一个从寻龙到下地再到洗货(销赃)的十分庞大复杂的体系,这些事都由他手底下的那一帮子小弟完成,他只用坐在那里抽取大部分的提成。
这家伙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亲自下斗了,其实值得他亲自下的墓也不多,可是能让他准备了足足有三年之久,那这个墓一定是非同一般,搞不好就是皇陵。
比起这个更令我奇怪的就是他为什么会叫上我们两个,我原以为他想拉我们俩入伙,随便找一个小墓带我们去练练手,但是没想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座大墓,盗墓这种买卖,回报越高一般风险越高,这样的墓进去了一定是九死一生。
老赵看了我一眼,以为我不相信,从包里抽出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递给了我。
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一些打印下来的文献,不过更多的是那些古籍的拓片,还有青铜器与一些壁画的照片,上面的铭文被老赵用笔标注的密密麻麻,还有一些就是比较专业的卫星照片,被老赵圈圈画画,有些惨不忍睹,上面还会有一些十分精密的标尺。
我一看到这些头都大了,哪里能看得懂?小张伸手抢了过去,随手翻了翻,又还给了老赵。
“就咱们三个吗?”我问道,“你为什么不带上你的手下,只带我们两个小白过去?”这时候我的心里已经萌生了退意,我虽然喜欢探险,但是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老赵皱了皱眉头,摆摆手对我说道:“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到了下面只要一切按照我的指令行事,保证你们有惊无险。”
老赵一再打包票,我心中的顾虑才慢慢放了下来,只是总觉得这家伙今天的神色有些怪异,像是在竭力隐藏着什么,但是对于地下世界的向往占领了我的头脑,让我没有细想。
“对了,咱们要盗的那个墓在什么地方?是谁的墓?”小张掂量着背包,问道。
“你们听没听说过周赧王?”老赵突然发问。
我一听,心中一惊,便是一阵狂喜,没想到我们这次要去倒得,是一个战国的斗。
俗话说“战国墓里出神器”,唐宋元明清所制作的东西再精美奇特,也不过只能称得上是精品,但是战国墓里出土的东西,却可以称作神器,那个时代的工艺已经大大超出了当时的生产水平,甚至连我们现代的技术,也无法制作那样的器物。
“周赧王,就是周朝的最后一个皇帝?”
“没错,就是被嬴政那个狗贼害死的周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我不明白老赵为什么会对秦始皇有如此之深的恨意,而且,虽然贾谊在《过秦论》中写道秦始皇“吞二周而亡诸侯”,但那只是一种十分笼统的说法,只是为了突出始皇帝的丰功伟绩,其实东周是秦庄襄王所灭,跟秦始皇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你知道他的墓地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我们摇了摇头。
老赵把其中一包装备背在了自己肩上,“就在我们汝州的蟒川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