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莫一兮论道殷若拙

在这里夏杰终于看见了一个值守的蜀山弟子，来人刚要发问，就看见领头的酒剑仙，连忙俯首作揖。

“师叔。”

“嘿，你小子下山回来了？怎么样，成亲了吧？赚钱了吧？”

“咳咳，师叔，你还是对这念念不忘啊？”

酒剑仙眉头一挑，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经历了姜明一事后，此刻的蜀山和百年前的蜀山规矩也大不相同。

入世的弟子可以娶妻生子，但要想重返蜀山修行，则必须要了断尘世的情缘，相当于给了弟子自主选择的机会，而不是一旦动情就一棒子打死。

闲聊两句后，酒剑仙拍了拍他的肩膀，挥手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师叔我有要事面见掌门。”

“是，师叔。”该弟子朝二人拱了拱手，退回了来时的偏殿。

在‘无量观’外的广场上，纵使大门紧闭，夏杰也能感觉到里边剑圣的存在，剑圣的意志虽然并未针对他和酒剑仙，可其自然释放的压力，还是和夏杰本身的五行之力对抗了起来。

如果说殷若拙的意念是水，包裹整个无量观的话，夏杰就是入水的人，虽然他内外一体，不被水冲散，但还是要抵御水的侵蚀。

酒剑仙到是习以为常了，直接了当地走上前去，一巴掌就推开了无量观的大门。

“咯吱……”

入门后便是一条长方形的脚垫，宽一米，长五米，从门口三步距离开始，直接通到里头的香台之处。

而一个淡青色长衫，头发黑白交替的挺拔男子，正站在脚垫的尽头，看着香台上的一座石碑默然不语，石碑上以古文字刻着‘天地’二字。

酒剑仙绕过长垫，走到香台的右手方站定，伸手一指道：“师兄，这位就是我在山下结识的夏兄弟，他有意加盟蜀山。”

整个蜀地最初有上百小门派，后来矛盾争执不断，这才归附于最强的仙剑派之下，整合形成了如今的蜀山派，所以这加盟一说，也并无不妥。

经过千年的演变，现今蜀山的法诀越加高深，收徒的条件也越发苛刻，弟子构架以精干为主，少了之前的繁荣，却更加强大。

闻言，剑圣殷若拙转过头来，视线笼罩夏杰，古井不波地说道：

“这就是你这些年下山的收获？”

酒剑仙讪笑了一声，走了两步，辩解道：

“哎，对于师兄你说的道呢，我也有了眉目。但这外在的因素，也无法避免嘛，你看夏兄弟，仪表堂堂，自身的实力也不再我之下，只要稍加修炼我蜀山的法诀，来日也是除魔卫道的好手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殷若拙摇了摇头，他面皮细嫩，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但他的胡须和头发，都掺着白丝，那是他入道断情的后遗症，类似于常人心神大变，一夜白头的表现。

说着，他看着夏杰，又眼神飘忽，看向门外漆黑的天幕，缓缓叹道：“天道有常，自应轮回，可我如今测算天机，却发现它早已变化。这这改变的源头，在他，亦在你！”

殷若拙的眼神先看夏杰，又看酒剑仙，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也掀起了波澜，继续说道：“这十年，你的所作所为，扰乱了世间正常发展的规律，或许，我的道也该顺势而变了。”

在仙剑里，殷若拙入道后感念天地，曾算出李逍遥，赵灵儿，林月如的悲惨结局，他将灵儿困守于锁妖塔，是为了规避她的死，但最后被姜明点破，选择了放手。

如今夏杰陡然入世，改变了几大主角配角的历程，无异于彻底搅乱了这一缸水，让他也看不清未来的变化，产生了迷茫。

此刻听剑圣又提及道的理念，酒剑仙气不打一处来，他如今对道已经有了明悟，此刻也出言争辩了起来：

“师兄，你的道早应该变了，顺应世事，是道，逆天改命，也是道！”

“青儿之死，是大爱之道，你不作为，是无情之道！我辈修士，既然下山斩妖除魔，自然是要匡扶天地正义，你束手旁观，畏首畏尾，何谈大道？！”

殷若拙也不恼，他微微一笑，心平气和地回道：“这就是你这些年下山的收获？”

“不错！夏兄弟曾言，大道三千，万物皆可入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酒剑仙这话，听得夏杰一脸懵逼，好在他也瞬间反应过来，得，又是自己在十年前说的。

不过，这话落入殷若拙的耳里，犹如千鼓同鸣，使他心神皆是一震。

“入道……入道……”

殷若拙眉头一蹙，呢喃自语道：“是了，谁说放下功名利禄，放下爱与生死就是真正的道？出世为道，入世何尝不也是道？”

但他经历了数十年的人生，加上自身对道的执念，下一刻反驳道：“道是感念天地万物的繁荣生长，我们的悲伤欢喜只是一瞬所想，而那生死离别也不过一世轮回，师弟，你既然还未看开这一点，说明你还没有真正领悟道的真谛。”

“我……”

酒剑仙话语一滞，他发现自己说不赢剑圣，因为他还未真正找到自己的道，没有具体的证据来证明他是对的。

但他稍稍发愣后，才明白过来，自己此刻不就是引荐夏杰的么？至于和他争论这么久吗？

他甩了甩手，“行了，你就说接不接受吧！”

殷若拙的道是包容万千，自然也不会和酒剑仙计较，他微微笑了笑，恢复了那种看透一切的淡定，“既然是师弟引荐，这位夏兄弟也是悟道奇才，入蜀山也并无不可。”

见他并未直言，酒剑仙赶忙追问道，“那就是说师兄你同意了？”

殷若拙点点头：“当然，但他既有修为在身，恐怕不适合从弟子做起，暂时当做外事长老如何？身份算‘宁’字辈，你我同门相称，学法也可，但得受门规的约束。”

说着，他和酒剑仙两人，都转头看向了夏杰。

“我没有异议。”

夏杰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站这儿什么话也没说，就听了二人辩论了一番，结果这就算是加入蜀山了。

其实整个仙剑世界，修仙门派之别看的很淡，因为蜀山就是万法之源，在人间就是唯一正统，凡是人类只要有缘，符合条件都可以入蜀山门墙。

甚至于自愿离开蜀山的弟子，也可以自立门户，只要能为斩妖除魔贡献一份力量，蜀山派也并无针对和敌视之意。

而夏杰一身法力也皆是正道，他虽有异兽精血在身，但并无妖气和魔气，属于纯粹的人类，这一点并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在这个过程中，酒剑仙的担保与引荐，也是助他加入蜀山的关键原因。

毕竟殷若拙和莫一兮相交多年，心知这位师弟虽然看似没有正形，但也从未做过危害蜀山之举。

酒剑仙给夏杰一个安定的眼神，又跑到殷若拙面前，讪笑道：“既然师兄答应了，我还有一个事，咳咳，我最近收了个弟子，过段时间再带他来蜀山入籍，我就先教着了啊？”

殷若拙闻言，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这些年首次收弟子，必定是练武奇才吧，何不让他上山潜心修炼？”

酒剑仙脸色一红，他的弟子可是李逍遥啊，身边跟着个灵儿呢，怎么上山？

他低声辩解道：“入世修行，等他游历几年，再谈潜心修道也不迟。”

结合十年前的情形看来，李逍遥对于道，也有他自己的领悟，酒剑仙也想看看他是基于何等环境，才能悟出不同于剑圣那种斩断一切情丝的道。

说完，酒剑仙急急忙忙地岔开了话题，“那就先这样吧，夏兄弟你自己和剑圣师兄谈，我就先走一步了。”

等话语落下时，他已经闪出了殿门，而那枚飞天葫芦更是在霎时间落地变大，直直地冲上了云霄。

虽然酒剑仙急匆匆离去，只留自己一人在此，但夏杰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经历了这么多的遗憾世界，早已锻炼出了一颗坚韧的心。

殷若拙既然说了大家同门相称，夏杰干脆唤他一声师兄，而后跟他仔细了解一番蜀山的门派构架，以及他可以修炼的法诀范围。

“整个蜀山除了‘习武’‘练气’‘养神’的修炼体系外。所记载的法诀分为‘剑术’‘符法’‘阵法’以及‘其他法’四种大的分类。”

‘剑术’并非是形式，施放条件也不拘泥于剑刃，其‘御剑术’和‘万剑诀’‘摧岳撼’等招式，都是通过兵刃和自己的神念法力结合释放的法诀。

而‘符法’大致表现为勾画符，达到视法力为绳索，武器的目的。其‘束身定’‘天师符’‘禁封咒’，大多是控制敌人体内的力量。

‘阵法’取决于地理环境，以及布阵者的实力，和阵器材料的威力，同样的大阵，也不是防御和反击的力道都一样。

至于‘其他法’，只是一种统称，像是蜀山弟子自己炼制的飞剑，以及酒剑仙的飞天葫芦，都是属于其他法中的炼器一途。

而里边也同时包含了一些炼丹，以及净衣，疗伤之类的常用法诀，但并未产生具体的流派，大多还是限制于器物本身的材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