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各取所需

“水魔兽？！”

夏杰低呼了一声，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个条件来做交换。可转念一想，如今的石杰人已经对毁灭世界没有了兴致，而水魔兽被青儿镇压住了，如果没有确切的召唤法诀，很难唤醒这个上古魔兽。

苗疆千百年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拜月了，除了他，也不见旁的人有此伟力。

石杰人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水魔兽有不一样的看法，十年前未能如愿，现在你重返南诏国，应该也是为了它吧。”

夏杰没有答话，他伸手端着茶杯，暗道：“恩，有意思。看来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难怪有恃无恐地要和我进行交易。”

“眼下石杰人没有威胁，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吸引我的也就这一点了。”

平心而论，他对于石杰人的能力并没有染指的想法，五灵珠的使用方法不是石杰人的独创，是苗疆的术法，对自己掌握五灵珠并无太大的帮助。

而石杰人强大的根本，还是源于自身的聪明和天份，就像李逍遥一样，这种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想了片刻，夏杰反倒对石杰人生起了同情的心思，以他的天资，如果教育得当，只怕会是一个经天纬地的大才，成就或许远在李逍遥之上。可惜造化弄人，导致他的心理变得如此扭曲。

夏杰摇了摇头，皱眉劝了一句：“想通往其他世界，除了飞升之外，的确有偷渡的办法，但过去后的你，可能活的并不如现在滋润。”

就像玄霄凭借望舒羲和使整个门派飞升一样，蜀山传承源远流长，法术古籍中里记载的手段虽然大多失去了效用，但还是有些小道可走，但一旦跨界而去，可就回不来了。

而双方实力的差距摆在那儿，此举无异于羊入虎口，其它不说，就凭神界和魔界的实力，随便拿出几人来，都足以碾压人间最强。

石杰人不论选择哪一界，他拜月教主的威风再也无法重振，即便他有独特的精神力和苗疆巫术法力，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没有关系。”石杰人闻言笑了起来，他眼神一抬，水壶自动飞起，给夏杰续了水，坦然地回道：“我早已经将生死荣辱置之度外，只要能让我见到我求之而不得的东西，就足够了！”

夏杰默然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种执念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打消的，石杰人现在的心态，就如道家常说的‘朝闻道，夕死足矣。’

“你很豁达。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交易，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石杰人面露喜色，举杯以茶代酒，敬道：“那就，祝我们各自达成所愿。”

……

“青儿……不！不！青儿你，你竟然是妖？！”

赵烨满头大汗地从龙床上醒来，他的脸上还残余着梦境里的惊惧之色，整个人就像是卧床久病的人，脸色非常的苍白。

在梦里，他又回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幕，自己的王后，竟然变成一个半人半蛇的妖怪！

虽然赵烨知道青儿是女娲后人，但凡人更迭千百年来，谁也没见过女娲的真身，他又怎么会知道这女娲后人的身份，竟然代表着她们不是普通的人类？

任谁见了这一幕，怕是也会和他产生一样的情绪。

“呼，呼……”

赵烨看着周围明晃晃的烛光，再侧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床榻，一时间恐惧皆散，反而是升起了一股异样的空虚感。

他伸手按在左侧的金色枕头上，眼神里不自觉地泛起了晶莹的水光，“这么多年过去了，朕本以为已经忘记了她，没想到，夜夜梦醒，都会一一记起来。”

“圣湖……青儿，朕许久没有来看你了……”

空荡荡的寝宫，赵烨的低吟声弱不可闻，但直到清晨，朝会开始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模样，身穿狩猎的劲装锦服，一改往日庄重的袍子，让殿内的黑白苗官员们尽皆疑惑。

照例地接受百官行礼之后，赵烨侧头看向右侧空无一人的金座，皱眉道：“教主怎么没来？”

“回皇上，教主为国民日夜操劳，身体抱恙，无法参与朝会。”一个黑苗武官回道，他其实根本不知道石杰人为何没来，但一般官员无法上朝也大多是这个原因，所以他也在本能地为其辩解开脱。

赵烨点点头，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他直接吩咐道：“也罢，朝会直接开始，此事过后再议。”

他虽然归心似箭，想要直接免掉朝会直扑圣湖，但身为国主的职责，让他无法做出这种任性的举动。

此刻，南诏国西面。

夏杰和石杰人站在一处广阔的绿湖边上，这里是整个南诏最神圣的地方，自古以来便被冠以圣湖之名。

之前的子民不知道它为何有此名字，但自从水魔兽从湖底冲出，巫后以身化作石像镇压湖泊的举动发生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圣湖里一直关押着一条会害人的蛇怪。

青儿的石像就矗立在圣湖的一侧，石像面容清晰，双手横持着天蛇杖，腰部往下皆是蛇形的缠绕，像是一个忠诚的卫士，面朝南诏国而立。

“你说，你能轻松地毁掉它？”

夏杰沉声问道，在他的眼里，这尊和乐山大佛差不多高的石像，内部蕴含的女娲之力远在自己之上，而石杰人能轻松毁掉它，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毁掉它并不难，女娲后人的力量除去她们自身以外，更多的还是南诏国子民信奉女娲所产生的神力。拜月教建立以来，全国子民信奉的不再是她，而是人人平等互爱的教义，她最根本的力量早已经被瓦解了，空有外表而已。”

石杰人扶手微笑，他换了一身纯白色的长袍，袍子的肩膀和衣襟都有纽扣，拉扯之间凸出一些褶皱，分出了数个层次显得立体的多，更加具有风采。

“信奉……信仰？”夏杰面露惊讶之色，“难怪了，女娲神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她后人的力量对你构不成威胁，甚至她留下的一缕意志都无法得到补充，所以被你轻易地下咒，困住了女娲庙？”

“的确是这样。”石杰人点头笑了笑，又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近年我也想通了，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太过偏激，所以我一直以来，都不想来打搅她，就如皇后当年所做的一样，静静地守着南诏国。”

归根结底，石杰人终究还是南诏国的子民，就如他会向巫王和灵儿下跪一样，在某些方面，他依然恪守君臣之道，只不过涉及到他自身所追求的东西，才会表现出异样的执着。

“不过现在，我也是时候放手了。”

石杰人气色祥和，完全看不出他对放弃这种崇高的权力，有丝毫的不舍，反而是一种卸下重负的轻松，“我可以现在破坏掉皇后的封印，召唤出水魔兽。但我同样也受到咒法的制约，无法出手伤害它，命令它。”

“水魔兽是上古魔兽，虽然被女娲一族长时间镇压，导致实力十不存一，但其力量也不容小觑。”

“它遇水则生，近乎不死不灭，除了女娲的力量能封印它以外，世间种种的力量，都很难对它造成伤害，你，真的决定了吗？”

听着石杰人十分郑重的提醒，夏杰也不禁为之正色起来，他眼神在青儿石像，和这池绿湖间来回扫视。

他皱眉沉思片刻后，缓缓摇头道：“先等等吧，过几个月再说。”

“如你所愿，我的朋友。”石杰人笑着点头，他微微欠身道：“我处理完教会的事情，动身离开这个世界也需要一些时间，之后我会在教坛里等你，如果你决定更换要求，也请尽管告诉我。”

夏杰默默地搓了搓手间的两颗五灵珠，面色坚定地回道：“好，我决定了会来找你的。”

看着这尊究竟风霜的青儿石像，他心里不禁想到，灵儿以女娲之力控着水魔兽的内丹，与其同归于尽的一幕。

此战虽然表面胜利了，但真相却是惨败。战后灵儿身受重创，出水走了不出一里就死了，而水魔兽沉于湖底，却根本没有表现出它已经死亡，或许它只是同样受创，陷入沉睡而已。

的确，从古至今水魔兽都是被封印的，要是被灵儿这么一爆就死了，那之前牺牲的女娲后人，岂不是太过无用了？

而夏杰也不敢自居五行之力比女娲之力更强，换句话说，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敌得过水魔兽。

这就会产生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如果现在唤醒它，自己无法解决这个祸端，以灵儿的天职，她或许会再行与水魔兽一战，而结局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而这种情况，非常有可能发生，所以夏杰不敢冒险。

不过，他也并未放弃，因为他有一个绝佳的试验机会！

回到十年前，与水魔兽真正交战一次，才能发现自己究竟能否击败它，如果不行，那就凑齐五灵珠，以自己的五行之力加上风和雷的力量，去试验一下自己的猜想，从中获取更强的力量，最后再决定是否唤醒水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