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解惑

圣湖恢复了宁静后，周围蔓延的洪水都一一顺着地势河道流走，蔚蓝色的湖面已经变成了水泥地一般的灰白色，青儿化作的石像在湖底慢慢凝聚。

“嗖嗖……”

一道踏剑而至的人影降落此地，他刚刚临近圣湖边缘，便看见了在这圣湖周围的山面上，残留着之前大战的景象，

水魔兽的吐息和青儿之前的攻击，扫过的地方全是片片蛛网样式的皲裂，而且多数都是深邃的槽口，碎石遍布周围，甚至在湖面边缘形成了浅滩。

就在他愣神之际，“咕噜！”水面突然鼓起一道圆嘟嘟的气泡。

一个长着翅膀的庞大身影从水面激射而出。夏杰化身状态的身高将近三四米，升至半空后，光是身体遮蔽的阴影，便占据了一大片的湖面。

由于他之前全力施展了数次仙风云体术，体内增长的法力还尚未完全释放出去，威势远超平时数倍。且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流逝，这种极强的法力溢散，在他都形成了一圈骇人的法力潮汐。

这等奇异的场景惊呆了此刻矗立在湖边的长衫男子，他下意识地将手里沾血的长剑抛飞到身前，剑身以剑柄为轴心不断旋转，分化出数道剑影，围绕着他形成了一圈竖着的剑刃。

正当男子将要放出飞剑之时，那道好似妖怪的身影却在慢慢缩小，渐渐形成一个肌肉扎实的魁梧汉子。

见到他面容的一瞬间，男子手里掐着的剑诀却不自然地停滞了下来。

“御剑术？！”

夏杰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来人正是莫一兮。他也不顾自己走了光，淡定地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套备用的长袍披上，踏水而行走至了湖边。

在他走动的过程，湖底的灰白暗影越发清晰，那些泥浆仿佛从水里生长的一般，在圣湖左侧缓缓凸出一道灰白色的石质物体。

起初这物体还看不清形态，但随着它慢慢生高，露出湖面的部位越来越多后，才被莫一兮看清楚。从发髻，眼眉，嘴唇，肩颈……渐渐形成一个活灵活现的青儿雕像。

“你这……她，你们……”莫一兮抖着手，眼神在夏杰和青儿之间来回转动，表情惊讶极了。

“如你所见，这里的情况就是这样，青儿将水魔兽镇压在了湖底，南诏国灾难已解。”

夏杰顾及到以后的影响，也为了避免莫一兮才和明渊清建立的情感遭到打击，所以刻意隐瞒了青儿元神被保留的事情，似是而非地说了这么一句。

果然，莫一兮的目光顿时定睛在了石像之上，哪怕他走出了殷若拙的阴影，见到青儿化作石像死去，也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伤感。

沉默了良久，他微微低下头，看向夏杰道：“那，你刚才……”

这次被莫一兮看见化身是一个意外，但夏杰早知道这一问会到来，就算现在无事，等到自己回到原时空与水魔**战，势必也会变出化身来。

这个问题，早晚都要面对。夏杰也早做好了准备。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青儿石像下缠绕的蛇尾，平缓道：“这是一种变化的神通，不属于凡间。”

他并非是刻意给自己脸上贴金，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止蜀山法里没有这等变化的法术，就算放眼整个人间，都只有妖怪化作人形，没有人类变成妖怪一说。

唯有将这一点疑问往更高层次的世界引，才能即坐稳自己正统的身份，又不让莫一兮怀疑，为以后进入蜀山埋好伏笔。

听到这句，莫一兮骤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你是从仙神两界来的？这…如果是真的，那就连你加上青儿，都没办法胜过水魔兽？”

夏杰微微摇头道，“水魔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会的只有这一两门法术，这也是机缘巧合得来的。要不是十年后你引荐我进蜀山，或许就连它的皮，我都破不开。”

“你说什么？十年后还是我引荐你进入蜀山的？”

莫一兮呆立了，他才猛地响起，之前夏杰和李逍遥两个人的诸多言论，直到此刻，他才醒悟过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夏杰淡笑着点点头，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莫一兮会说十年前的他没有那么多顾虑，因为从他已经确定了这些事，现在说起来自然是充满自信，仿佛事情就该这样一般。

“之前在牢里，你就说过青儿会变成石像，甚至知道拜月教主会召唤出水魔兽，那你们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你们出现的时候，拜月教主就站在你我眼前，只要我们合力，说不定就能杀掉他，这件事就根本不会发生了！你们到现在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面对莫一兮愤怒的责问，夏杰也没有和他置气，侧头看着崭新初立的石像，心平气和地解释起来：“这就是她的命，她的道，这一点你应该清楚。至于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就只是护送灵儿安全离开此地抵达仙灵岛而已。”

青儿的道，来自于殷若拙，这一点莫一兮非常明白，他下山重走殷若拙的悟道之路，也是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看着已经屏除大部分人性的殷若拙，再看看一心为了南诏子民的林青儿，他脑海里残存的殷若拙的记忆，彻底陷入了奔溃的边缘。

“道，他们的道到底是什么？！！”

莫一兮双眼泛红，口中呢喃着，“可为什么师兄他可以看着青儿不管不顾，为什么青儿又为了这些愚蠢的子民去献出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她，不可以像师兄那样，将这些全部舍弃？”

虽然莫一兮不是向他提问，但夏杰看着他这幅心神剧烈波动的情形，也生怕他会因此走火入魔。连忙安抚道：“他们的立场不同，想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

青儿她是女娲后人，守卫南诏国就是她自己的责任，执念。而剑圣师兄他从小就在蜀山长大，降妖伏魔捍卫天道就是他的唯一目标。虽然这种状态有利有弊，但不可否认，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