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红

天穹染血，稠云蔽日，末世的气氛依然压抑而又绝望，这种气氛像是形成了一堵又一堵目不可见的围墙，连那些怪物的嘶吼声，也根本闯不出这无形的牢笼，只得在初冬肃杀的寒风之中愈发无力，消散殆尽。

这种让人天生就感到不适的环境，也会让人不自觉的去追求一些能让自己沸腾的事情。

在一栋写字楼前宽敞的街道上，一出相当正能量的节目，此时恰在上映之中。

“三点钟方向！六只s级鬼蝎！去个人解决一下，别让它们靠过来！”浑身浴血，几乎已经是个‘血人’的周平荣，在用手中的弯刀接连斩掉面前几只丧尸的头颅之后，好不容易才抽空如此吼了一句，而后，他便紧紧的闭上了嘴，以免周围这些随时飞溅在半空的血液飞入自己的嘴里。

“我去！”同样的，修齐也是在用双拳轰碎了两只丧尸的脑袋过后，应了周平荣一句，早已进入到狂战士状态中的他，浑身赤红，皮肤隐隐散发着一股热气，整个人化作一抹赤芒，消失在了三点钟方向的拐角处，下一秒，骨断筋折的声音便清晰的传回了这边众人的耳中。

此时在这街道上大开杀戒的，自然就是风澈他们这一队五人了。在新的计划决定下来之后，还停留在m市东部的一共十名天魂能力者们，在这几天里可谓是争分夺秒，除了必要的休息进食外，他们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入到了猎杀怪物的行动中单是这几天时间里他们所干掉的怪物数量，就远远的超出大部分人之前曾经击杀的怪物总数了。

当然了，这样的‘努力加班’，还是有着不可忽视的缺陷的，这些个能力者们，这些个新人能力者们，在自己人生的前几十年中，没有一个是从事什么极限职业的，也没有一个拥有过什么足以写出一部小说的精彩历史，这些背景单纯的家伙们，在面对这种非人道反人类的疯狂杀戮时，也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凭借着‘对方只是怪物’这个借口，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对全部的。

心理障碍，虽然对于这些已经近乎超人的存在们来说看起来有些可笑，但事实上，它，在这段时日里却是随着杀戮的积累而在不断增生，在某些人那里，几乎马上就要濒临极限！

“死吧！”

一记下劈腿将最后一只s级丧尸给打成了残尸，修齐这才有机会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站在残肢与血肉交杂的地面上，望着周围这些刚刚才被自己一一‘分解’的怪物尸体，修齐虽然身上的气势依然凶神恶煞，但他此刻的双眼，却是一片茫然，这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虽然他之前也曾领教过，但没有一次，他像今天这样仔细的将这一切深深地印在脑海之中哪怕连当初眼睁睁目睹丧尸生食自己父母的画面，似乎也比这来得要模糊一些。

这，就是我干的么？这，就是我如今所拥有的力量吗？

修齐的喘息有些厚重，厚重到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步，他的双眼因为动用能力的缘故而血红一片，混着周围的灰尘，那双并不纯净的眼睛倒是显得有些污浊不堪。

猎杀了这么久的怪物，风澈他们自然也总结出了一定的经验，在现在这种几乎不计后果的疯狂杀戮下，他们如今选择了效率最高，却也是最危险的一种方法顺着街道一路冲杀过去寻找怪物，这样实在是太慢了，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让怪物们送上门来！只需要大量的鲜血汇集，那在怪物们看来美味的血腥味便会将一大片区域的丧尸们全部汇聚到一起，如此围杀，自然要比费时费力去搜寻怪物要爽快的多..也彻底的多！

修齐就是在今天的这次‘鸿（红）门宴’的过程中，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同样的，也是风澈楚离之流，在很久之前也曾经对自己产生过的质疑就算是屠杀动物，似乎也不应该如此丧心病狂吧？

虽然不幸，但很可惜，这样的心理历程，却是如今每一个在末世苦苦挣扎的人类早晚都要面对的，因为他们说到底也还算是人类，就算拥有了不同寻常的力量，但心中作为人类的良知，一时半会儿也还是没办法抹去的，就像修齐此时所想的‘自己这样的杀戮是否太过残忍’，就像风澈曾经所想的‘这些怪物到底还算不算是生物’，就像楚离曾经所想的‘如果自己陷入到这种杀戮的快感之中应该如何脱身’，不管立意如何，终归，这些思想也还是能够散发出零星光芒。

在人间地狱，在幽冥深渊，那一点人性的光芒！尽管它是从血浆之中沐浴而出，即便它夹杂着肆虐暴力，但不可否认，它，才是我们与怪物们最为本质的区别！

虽然以修齐的视角来看他是想不到这么深入的。

有些被空气中的血腥味给呛到了，修齐还未来得及好奇自己为何还未对这种气味感到麻木，便突然听到耳麦中传来了风澈没好气的吼声：“修齐你丫这是跑去偷懒了是么！赶紧回来帮忙，争取半小时内解决这些畜生！”

“呵。”听到风澈这声呼唤，修齐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紧了紧手上的拳套，修齐对着耳麦以同样的声调吼了一句：“大爷我一时被自己的英姿帅到了，不行吗！马上就来！”

去他的罪孽深重，去他的双手染血，老子就是这么酷！

纠结于这种心理问题，这是新手才会出现的情况，就像曾经我说过许多次的，跟资深者们比起来，新人们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不足。

在风澈等人卖力‘赚取’积分的同时，身在m市西部区域的希影小队也并没有像那群迁冥的能力者们一样偃旗息鼓，虽然身处险地，但在希影的坚持与带领之下，他们最终还是决定抓住一切机会，为赢得这次演武做些努力即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相当不理智的行为。

“这次又引来了三只..”蔡穹回到临时藏身的位置，小声在耳麦中说了一句，同时，他皱着眉头，似乎对于自己面前十几米外的那一地残肢断臂有相当的情绪：“已经是第六波了。”

“解决掉这几个，我们就换到下一个位置。”与蔡穹的面色不佳相比，希影此刻脸上那满满的淡定倒是相当大气，只见她好整以暇的躲避在一辆废弃的面包车内，静静等待着不远处那三只丧尸来到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开始进食，而后下一秒，数十根黑色阴影犹如鬼魅一般凭空从地面跃起，只是一个刹那，便直接将这三只怪物肢解完毕！

“走吧。”捋捋头发，希影轻描淡写的交代了一句，之前脸颊上不小心沾染到的零星血迹，倒是让希影的面容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