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裂开的铜镜

能听见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了，能看见的只有黑暗，清河妖王的身子从高空中坠落，这一幕像极了无数年前北海海眼中的争斗。

那一次它输了，因此它必须忍受数千年内心的折磨，作为一个失败者而苟活下去。

诚然，作为一条黑蛟不可能拥有鲲鹏的天赋，从一开始它就不具备和鲲鹏争雄的实力，可是，作为妖族的它不允许自己这样失败，它还能战斗，而且必须要去战斗。

因为如果这一次再败了，或许就永远都没机会翻身了！

“杀！”

正在下落的黑蛟龙再度怒吼起来，喷出巨大的水柱，身子朝着高空狂猛地冲了过去。濒临死亡时候的冲击，它知道自己绝不能退缩。

“找死！”

鲲鹏已经擒住了元凤之力，在它看来清河妖王的反抗毫无意义，双眼中凝聚起夺目的杀机。紧接着，蕴含在喉咙中的吼声撕裂回荡起来。

“轰！”

喷出的可怕风暴和下方的水柱对撞在了一起，巨大的能量波动间，黑蛟龙咆哮着冲上了天空，钻入了风暴和水柱之间，疯狂地撕扯清河妖王的身体。它依然在怒吼，拼命地打碎无数天空的壁垒，向着鲲鹏发出绝望但是满含杀意的吼叫。

“哼，不自量力。”

鲲鹏冷笑一声，在它眼中此时此刻的清河妖王更像是一个准备赴死的可怜虫。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不留你。”

它冷笑着，举起了双手，手心里跳动的能量不断地摇晃，随后风暴和水柱之间不断地摩擦，撕裂了无数缺口。

巨大的黑双翼好似两把斩开苍天的巨大刀刃划落而下，清河妖王终于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那么近，好像已经到了它的面前。

“大王！”

下面的清河妖族纷纷吼叫起来，然而，声音却无法传递到远在高空中的清河妖王耳朵里。接着，血雨蓬勃而下，鲲鹏的双翼将清河妖王的身体切碎，巨大身体内蕴含的血液如同雨水一般不断落下。沐浴在了每个人的身上，脸上，大地已经湿润，万物被染成鲜红。

“死了……”

女妖也有些傻眼，没想到精心安排的计划这么快就破了产，先是许佛神秘失踪，接着是鲲鹏和清河妖王争夺神兽之力，清河妖王被斩的一刻，好似切断了她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她心头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阵害怕。

“害怕了吗？”

她的声音里甚至都有些颤抖。

鲲鹏的本体高高地飞翔在天空中，开始肆无忌惮地吞噬元凤之力，火焰包围下的凤凰一层接着一层地被鲲鹏吞入口中。烈火慢慢地消失，神兽之力流转进了鲲鹏的身体内，如同吞噬了美味一般，鲲鹏仰起头对着苍天吼叫。

而就在此刻，有电弧在天界之门中闪烁，显然，第二头神兽之力即将降临。

已经无人能够阻止此时的鲲鹏，这场大战，不仅是清河妖王输了，更是百族输了，高塔上的将会是这个天下至强的王者！

而此时的许佛，正坐在妖灵世界内，四周一片漆黑，但是能听见有杂乱的说话声。妖灵们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围绕着他。

“这小子真是天才，什么法术一学就会。”

“我过去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家伙，也太聪明了。”

“你们还有什么能教的吗？我这里可都已经传授出去了啊。”

耳边不断地传来众妖的喊声，许佛安静地盘坐着，微微闭着眼睛，神平静。就在此刻，那握着火把的老妖缓慢地走到了其面前。

绿的火把在许佛面前微微一晃，许佛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

“你该学的都已经学会了，还不想走吗？”

老妖蹲下来问道。

“再说了，如果现在不出去的话，外面怕是要翻天了。鲲鹏，已经吞噬了元凤之力。”

老妖接着说道，说话慢条斯理，却总让人有种它并不着急的感觉。也的确如此，它们是妖灵，本就是已经死去之人，即便鲲鹏真的继承了神兽之力，成为了妖族王者，也和它们这些妖灵无关。

“原来如此，也是该出去了。”

许佛慢慢地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子，朝外走去。老妖皱了皱眉头看着他，奇怪地说道：“在我看来，你似乎并不怎么担心自己不是鲲鹏的对手啊？”

许佛站直了身子，笑了笑道：“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其实我这条命很多年前就该死了，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

“哦？我倒是没看出你这么豁达。在我看来，你内心深处还潜藏着某个恶魔，复仇对你来说应该是非常渴望的事情才对。”

老妖望着许佛，双眼好似可以将其看穿一般。

“随你怎么想，不过，我怎么从这里出去？”

许佛环顾四周，并没有在这片漆黑中找到离开的出路。

“跟我来，正好，也要经过那个地方，或许，你可以从那个地方映照出自己的过去。”

老妖背过身子，踱着步朝前走。四周的黑暗化作巨大的山壁，一层层地朝后传送，许佛见到黑暗中一闪而过的壁画，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天上映出的海市蜃楼。

“这些壁画，是怎么回事？”

他奇怪地开口问道。

“壁画上都是我们这一族的历史，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鲲鹏自己的故事。从女娲开始，一直蔓延到无穷无尽的未来。妖族的历史，可以说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历史。”

老妖慢条斯理地说着，许佛收回目光，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也就显得无所谓了。却在走了一段路后，前方的老妖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身边的黑暗说道：“我要带你看的是这个东西。”

许佛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那是一面铜镜，对于许佛而言很新奇，表面如同水面一般会映照出他的脸。

“这铜镜内不仅可以看见你的模样，还能看见你的过去，甚至是未来。”

老妖伸出手，轻轻地一点铜镜表面，表面立刻如同水纹一般散开，随后许佛便见到铜镜中出现了过去的影子。

从现在的他到孩提时代，再到漫天焚烧的大火，再到出生在这个时代，然而，时间还未停止，依然在不断地朝前推进。

“你以为这就是你的一生吗？我要你看的，是你真正的过去……”

老妖的声音忽然变的虚弱，许佛转过头，竟然不见了老妖的踪迹，四周只有黑暗，他转过头看着眼前的铜镜，镜子里渐渐出现了远古时代的天地，在不毛之地上，有一个身影走了出来。那只是一个背影，却让许佛觉得有些熟悉。

“谁？”

他低声问自己，那个身影蹲了下来，接着在面前的地上开始做着什么，没一会儿，火焰从他的手心里燃烧起来。

“燧人氏！”

许佛知道这个典故，也终于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燧人氏，人类之祖，火焰诞生于他的手中。

燧人氏举起手里燃烧的木棍，站在高山上看着四周，远处不断地有人跑过来，嘴里呼喊着什么，开始朝拜那握着燃烧木棍的燧人氏。因为火焰，他被当成了神明。

天上有光，这道光轻轻地落在了燧人氏的身上，如同极光选择了他。光中，似是有一个身影出现，看不真切，但是似乎是在说话，在向燧人氏传达什么。可是很快，这光伴随着火焰一起消失了。

燧人氏孤零零地站在高山上，慢慢地转过头来，许佛的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但是隐约间又有所感觉。

就在燧人氏转头的一瞬间，铜镜忽然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