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摊牌

“姬峰君，茶来了。”

“嗯。”

“姬峰君，我可以先把电视关了吗？”

“嗯。”

“姬峰君，能请你坐到这里，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吗？”

“嗯。”

果然……就如同姬峰预料的那样，收拾完餐桌、清洗完碗筷之后，朝仓凉子给他奉上了茶水，又关掉了电视，并邀请他从远处的沙发上过来，坐到矮桌旁边的坐垫上。

姬峰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老老实实地在朝仓凉子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接着一直在旁边看书的长门有希也无声地移动了过来，坐到了他右手边的位置上。

而摘下了围裙的朝仓凉子，则将一碟仙贝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姿态优雅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带着一股不沾人间烟火似的淡淡芬芳。

现在的矮桌已经变成了“三缺一”的战场，如果春日没有离开的话，此时就可以摆开龙门大阵了。

说起来，春日那家伙可是一个传说中的“魔物”啊，特别是在这个没有其他天才麻将少女存在，只有她一个人能够使用作弊能力的世界里，她简直就是神一样存在——哦，对了，她貌似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了。

“那么，虽然姬峰君应该已经知道了，但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朝仓凉子，真正身份是由资讯统合思念体制造的对有机生命体接触用人形终端——也可以被称之为外星人，请多多指教。”

三个人都正八经地坐到了既可以当餐桌又可以当茶几的矮桌旁边之后，朝仓凉子突然郑重其事地离席下拜——也就是离开屁股下的坐垫，直接跪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将双手指尖相对放在身前，俯下身体直到额头贴在手背上。

随后坐在姬峰右手边的长门有希也转过了脑袋，微不可查地向他点了一小下头。

“长门有希，真正身份同上，请多指教。”

嗯……看来朝仓凉子的大礼参拜并非出于资讯统合思念体的强制性要求，而是她自发性的行为。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姑娘啊，和某个像狗一样吃干抹净就摇着尾巴走掉了的家伙真是大不一样。

“欢迎你来到这里，来自华夏——准确地说应该是来自异世界的华夏的姬峰君。”

“哦？你们已经猜到我是异世界人了？”

……

……

……

朝仓凉子刚一点明姬峰的身份，他便立即挑起眉毛反问了一句，不过随后朝仓和有希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看来即使是直面资讯统合思念体，姬峰背后的主神也有能力屏蔽掉它不想让“剧情人物”知道的任何信息。

“啊……原来如此。”

楞了几秒钟之后，朝仓一边了然地点着头，一边回到了坐垫上，接着又面带微笑地向姬峰解释道：

“刚才资讯统合思念体监测到了来源不明且无法阻止的资讯抹消操作，于是你的回答就被抹消了——是从世界层面上的抹消，对‘我们’来说不是明明在那里，却被一双手捂住了所以看不见，而是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所以刚才你其实已经做出了回答——‘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也就是我们对你的身份的猜测完全正确，是这样的吧？”

我了个去！你这个笑眯眯的女人其实是楚轩变的吗！我的眼镜呢？我用来装逼的平光眼镜呢？哦……对了，好像放学后我就直接带着春日回到家里了，根本就忘了去买眼镜，明天我一定得记着。

在朝仓凉子和长门有希的面前，姬峰一度露出了十分丰富的表情，但是她们不仅听不到姬峰的声音，也看不到姬峰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只能“当作”姬峰一直呆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如果用动画来比喻的话，就是姬峰在这些帧中的画面，全都被最开始的那一帧画面覆盖掉了。

“依然是‘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吗？明白了。

尽管站在你背后的‘那位’拥有连资讯统合思念体都完全无法匹敌的强大能力，而且对你透露异世界信息的行为也做了极其严格的限制，不过这也终究无法彻底阻断我们之间的沟通——除非包括你本人在内的所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资讯全部被屏蔽。

可是那样的话你的存在就不会被任何人知晓，你的行动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改变，特地将你送至此处的意义也就完全不存在了。

所以你背后的‘那位’才直接将你传送到了我们之间——也就是资讯统合思念体的主流派与激进派之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避开有能力察觉到资讯异常增长的资讯统合思念体。”

在姬峰的对面，朝仓凉子好像突然化身成了楚轩，明明什么资讯也没有接收到，却仍然从主神抹消资讯的操作中分析出了很多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姬峰也同样已经分析了出来，但他还是彻底对朝仓刮目相看了。

不过做出这一分析的也未必是朝仓凉子本人，或许她只不过充当了传声筒的作用，把资讯统合思念体激进派推测出来的可能性告诉了自己。

“你直说你和有希一起特地找上门来想要干什么吧，否则我说了也白说。”

姬峰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开门见山地转移话题。不过朝仓竟然已经变得这么聪明了，自然不可能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说了也白说”这就证明了他的确接收到了自己所发出的资讯，只是自己无法从他那里直接或间接得到任何与“那位”有关的异世界的资讯而已。

不过即使是最普通的日常对话，即使是间接的间接信息，也是可以从中推测出一些有用的东西的。即使这些东西无法被证实，但“无法被证实”本身就已经证实了“可能性”本身的存在。

“关于‘我们’的来意，还由主流派的有希来为你说明吧。

事实上，在这方面我背后的激进派和有希背后的主流派有着极大的分歧，如果不是你这个‘异世界人’的积极行动，我们或许始终也无法就某些问题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