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144章 清醒

地板开裂，双方从二楼一同坠落到中心园，激起一片碎石粉尘！

主楼动荡不已，轰隆隆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易辰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动弹不得。

也许是中了陆宇的电击，他昏沉的大脑被重重刺激了一番，恢复了几分身为人的意识。

随着意识渐渐清晰，他身上的黑色花纹和赤色肌理迅速褪去，右眼珠也由红转黑，一身尸化的戾气消散而去。

这是……陆宇？易辰定睛，吃惊的看清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陆宇的眼白全然转黑，像是一汪深幽古井，而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眼珠则成了白色，与他白皙的皮肤相映，愈发恐怖，乍一看像是带了个诡异的面具。

“你怎么了？”易辰很想发问，但无法说话。

他刚刚从尸化状态转换过来，脑子很乱，头很疼，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距离这么近，却感觉不到陆宇的呼吸……这说明，他已经死了。

之前发生的事像幻灯片一样在脑内迅速闪回，易辰痛不欲生。

他记得潜伏者先后袭击了陆宇和母亲陈红，但他对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潜伏者呢？它在哪里？

易辰看不透跟他对视的那双黑色眼睛，他们已经身处两个世界！

陆宇喉咙咕噜了一声，吐出一口黑红的尸血，支撑着身体爬起来。

他的肩和胸仅有一少部分皮肉相连，险些被易辰削成两截！

在双方坠落前的一瞬，他们各自击中了对手。

现在易辰无法动弹，而陆宇虽然看似身受重伤，但未损到要害，竟是略胜了一筹。

在易辰惊愕的目光中，陆宇拔出了卡在脊柱和肋条间的胜邪。

他虽然没有痛感，但是易辰看着疼！

这把剑是他亲手捅上去的，至于双方战斗的原因易辰似乎也明白了。

陆宇身上淡淡的丧尸气息，与爬行者、潜伏者一样。虽然易辰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已呼之欲出——陆宇死了，而且还由于某种原因，变成了怪物！

陆宇也盯着易辰。他现在虽然状况不好，但是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想要了结对手很简单。

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举起胜邪，对准了易辰的脑袋。

剑锋离易辰的脑袋不过十厘米，易辰双目毫不回避，思绪渐渐平静。

如果是陆宇动手，他不会有不甘和怨恨，相反这算是一种解脱。

他欠陆宇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陆宇不会卷到这些纷争中来，不会成为感染者，不会死，更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陆宇还想着回到家人身边，继续过正常的生活，是他，让这一切彻底破碎。

唰——凌厉的剑锋擦着易辰脸颊而过，削去了他一撮白发，没入了地面。

陆宇像个畸形怪物般，摇晃着身子，扭头便走。

……等等！为什么不动手？！

易辰想喊，可还是发不出声音。

程相龙捂着易琳的嘴，至陆宇从墙上开出来的那个大破洞彻底离开后好几分钟才松手，他害怕小姑娘发出什么动静，把陆宇再招惹回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这个动作牵引到他背部的伤，痛得他坐也无法继续坐，只得侧倒躺在地面上。

易琳一心牵挂易辰，没了束缚后，她无视了程相龙的劝阻，奔进碎石堆中查看他的情况。

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易辰感染后的模样。

白发红眼，是有些可怕……易琳心里犯憷，不过想想先前经历的种种，她放下了恐惧，走到他身边蹲下。

“……哥，你会好的，对吗？”易琳小声啜泣着问。

与其说她是在问他，不如说是在宽慰她自己。

易辰眼角湿润，泪珠滚滚而下，麻木的脸颊有点发烫。

易琳说得对，他必须要好起来。

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是对他寄予了期望。他得在末世之中活下去！

从小到大他一直不听老妈的话，这一次，总该认真听一回。

年幼的妹妹还需要他来守护，而爸爸在西京，虽然现在没有遇到危险，但不能保证以后一直太平。

即便失了陆宇，他还有其他的朋友们。他们信任他，倚赖他，也提供给他很多的帮助。

如果真的沉溺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他对得起谁？

寻死腻活逃避现实总是简单的，难的是如何在逆境之中披荆斩棘活下去。

哪有这么多时间让他自怨自艾，懊恼悔恨？

他要变强！

又过了数分钟，易辰手指动了动，经过几次尝试后，他终于翻身坐了起来。

“是哥不好，让你担心了……以后什么都会变好的，我保证。”他搂过易琳，亲亲她的额头，任她在怀里放肆大哭。

他不想提起陈红的事情，那对他们兄妹俩来说太过残酷。特别是易琳，她还是个孩子，亲眼看到母亲被杀，精神上的冲击可想而知。

能撑到现在，易琳也算是个无比坚强的孩子，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一面安慰着易琳，易辰一面向脸色蜡黄的程相龙走去。

“……潜伏者被陆宇杀了，但是它没死，有个肉瘤一样的东西转移到陆宇身上了。”程相龙说。

易琳年幼，有些东西和过程又没看清，他可以说是重要的目击者。为了能帮上忙，程相龙恨不得现在就想把他看到的、猜想的都告诉易辰。

易辰点点头。

潜伏者诞生，就是爬行者跟张磊的相融结果。不过陆宇的外貌更接近于人形，不知道是否是这两回相融的宿主都是人类的缘故，怪物那一部分的影响变弱了。

“……不去追他吗？如果他不死，以后……咳咳……”程相龙猛咳起来。

“你先不要说了，以后有时间慢慢说，别让断骨插到肺里。”易辰给程相龙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

程相龙一听唬住了，额角冷汗直冒，咬着牙不再敢吭声。

易辰想到过他说的这个问题。

一方面，陆宇已经走了一段时间，现在贸然追出不一定有结果，还不如将时间用在营救面前的队友身上。

另一方面，易辰还是有私心的。若是真的追上陆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下得了手除掉对方。

这个问题太过纠结，他暂时不想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