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延安访友

1937年7月7日，在中国现代历史上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对中国人民来说是个刻骨铭心、饱含辛酸苦难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中国与日本这两个天然的宿敌就将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侵略与反侵略的惨烈战争。

八年里无数的生命消失在战火、饥荒中，无数宝贵的自然资源和文化瑰宝被掠夺，大片的国土在侵略者的铁蹄下痛苦呻吟，数不清的村镇被夷为平地。

巨大的民族生存危机逼迫着很多中国人从麻木中醒来，毅然拿起刀枪投入到抗战的铁流当中，也有很多被敌人的强大武力吓破了胆的民族败类投入了敌人的阵营，帮助民族的敌人疯狂残杀、欺压自己的同胞。这场巨大的民族浩劫就像一面镜子，照射出国人的本性。

中华民族因强大的外部压力而团结在一起，放下彼此的仇怨，抛开政治的分歧，汇聚在救国图存大旗下与贪心不足的日本帝国主义展开了殊死的搏杀。国家、民族的意识深刻改变着封建制度下家族制的社会结构，人民的思想、觉悟逐渐脱离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有了更高的追求、更宽广的视野。

我党也在这场关乎民族危亡的战争中发展壮大，利用蒋介石的消极抵抗，在广大的敌后战场开展游击战争，与侵略者反复争夺，逐步建立起大片根据地，发展出百万武装，为民族建立功勋的同时，也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而今，又到了这个历史时刻，还需要八年吗？还需要别人的帮助吗？还会为后人们留下遗憾吗？陈海松就这样怀着激动期待的心情告别了巡演团、郭春莲，跟随周恩来乘坐一架小型运输机降落到延安机场。

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副主任杨尚昆、第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少将在机场迎候，周恩来为陈海松介绍引荐，相互敬礼握手。

一副佛爷长相的杨尚昆笑眯眯地握着陈海松的手说：“早听说你的大名了，中央派我来欢迎你。也希望你能在附近转转看看，提出一些好的建议，帮助陕北根据地发展起来。”

陈海松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延安藏龙卧虎，遍地英杰，我可没资格指手划脚。张掖和陕北差别很大，等全面了解情况后咱们一起商量。”

左权则握着陈海松的手说：“河西战役轰动了陕北，让我们钦佩不已，没想到指挥员这么年轻，真是少年有为呀！”

“参谋长过奖了，整个战役是西路军军政委员会集体讨论制定的，我只是起到了协调组织的作用，全靠着各级指战员的英勇顽强，我还要向各位领导多学习。”

周恩来笑着说：“走吧，走吧，老彭还在等我们呢，以后有的是时间聊。”

一行人乘坐一辆老旧的中型吉普汽车赶往王家坪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现在也是第八路军指挥部。

陈海松前世来过延安，是在西安陆军学院上学时学院组织学员来这里接受革命传统教育的，山河依旧、物是人非，自己竟置身于其中成为了这段光荣历史的见证者和创造者，恍然如梦的感觉让他贪婪地观赏着沿路的窑洞、枣树、笑弯了腰的谷子，裹着白羊肚手巾的老汉和他赶着的一群羊、在延河里泼水打闹的一群顽童……

34岁的左权好奇地打量着小自己10岁的陈海松，轻声问身边的周恩来：“这陈海松稚气未脱，貌不惊人，斯文谦逊的怎么就能扭转河西战局呢？”

周恩来对身边这个黄埔一期高材生、又在苏联学习了5年军事的红军名将的心思洞若观火，笑着说：“你以为非得是个黑大汉才有可能吗？可别小看他，蒋介石都对他青睐有加，想把他和独立旅挖到上海方向去、陈诚还想把他留在国防军事委员会呢！我硬顶着没同意。”

“要是真像老总们说的那样，倒是有可能，没想到红四方面军里还有这么个能人！”

“可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他对自己人很谦虚，对敌人相当狠辣，带着六个人就摧毁了冀东汉奸政府、天津日本特务机关20多人被他们一锅端掉，一般人可没这胆子。”引得左权一阵羡慕。

指挥部里彭德怀、叶剑英、参谋部部长聂鹤亭、情报局长曾希圣等非常亲热地和周恩来、杨尚昆、陈海松敬礼、握手，寒暄了几句坐在圆桌旁。

周恩来喝了两口水，放下杯子说：“匆匆赶来是有重要情况通报，海松，你把华北的情况说说吧。”

陈海松忙起身答应道：“是！”向身边坐着的各位总部领导敬了个转圈礼后说：“各位领导，我奉命带领第八路军全国巡回演出团在平津地区慰问演出时，对汉奸特务组织采取了试探行动，获得了日军最近可能采取行动的计划，在南京已向周副主席汇报，因事关重大，真假难辨，没有声张。

在庐山意外邂逅蒋介石，说起此事，国防委员会很重视，已开始着手制定应对方案。现在我把这个计划向各位领导报告，希望总部能认真研究可能发生的变化，做好应对准备。”

说完拿出誊写的日军平津企划书，在桌上铺了一张白纸，拿起一支铅笔，随手勾画起来，叶剑英、左权、聂鹤亭、曾希圣这些参谋出身的干部无不叹服，以北平为中心的三百公里范围内的山川地形、河流道路、城市集镇都跃然纸上，一目了然。随后，又标注出中日两军的兵力部署，用手指指着讲解起平津态势。

讲完后，拿出那份情报，把日军的企图标注下来，再次进行讲解。

左权看完已是心中明了说：“如此一来，北平将陷入包围之中，物资无法输送，内外无法联系，部队被分割，处处受制于人了。”

叶剑英也点着头说：“这小鬼子真够阴的，这是逼着守军做出选择呀。29路军遇见难题了，宛平扼守通道不能失去，只有打了。”

彭德怀看着图说：“日军只有一个大队，守军有吉星文一个团，附近就是何基沛的110旅，冯治安的37师就在北京城中离此不到2、30里，小日本只怕很难得逞。”

陈海松又在图上画了几笔，几个箭头改变了战场态势，几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聂鹤亭想了想指着图说：“29路军不会如此松懈吧？能任由鬼子这样从容布置？我只需命令110旅在这里阻击，109旅从侧后攻击，就能消灭该股敌人。乘胜而下，宛平的敌军大队也会陷入包围。这都是可以轻松化解的局面呀！”

周恩来说：“情报显示，29路军没有作战准备，寄希望于和平谈判，对日本人的侵略野心认识不足，缺乏放手一搏的勇气，对敌人的进攻总是选择退让。海松标注的态势很有可能成为现实。而且，关东军援军随时可能到来，越往后拖，战场形势越危急。”

彭德怀长出了一口气问：“这么说来，平津很可能丢失。军事委员会是什么态度？”

周恩来回答说：“坚决抵抗，保卫平津。”

“那就得大打了，搞不好就是全面战争。”

“海松也是这样判断的，对军事委员会发出了相同的警报。”

“国防委员会有什么作战安排？”

“目前还没有具体计划，不过近期很可能调动原西北军孙连仲、高树勋部队支援华北。川军、桂军开始动员随时准备支援。卫立煌部中央军准备进入山西。”

“都是些地方武装，装备训练都不强，作用不会太大。我们何时会出动？”

“这要等候军令。海松已经向军事委员会提出了我军挺进华北的建议，蒋介石原则上同意我部出击华北敌后，不拆散编制，独立作战的计划。今天就是要大家明白，战争就要来了。我们必须很快做出安排，拿出具体方案，哪些部队留守，哪些部队出征，还需要哪些物资，武器弹药、被服装具、医药器械，各自发展的方向，掩护策应的方法。

制定好计划后，我要带去庐山，争取获得批准，尽快实施。”

一群人立即围绕出征华北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好在一个多月来总部就在山地游击战的框架下推演华北战局和我军出征的最佳时机、最佳的落脚地点和作战区域，现在只是进行汇总。陈海松又补充了几条建议，使其更加完善。

等忙完已过了中午，大家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周恩来、彭德怀、叶剑英乘车去向中央汇报。

陈海松听说计划留守的129师385旅就在十几里外驻扎，而且旅长是猛将许世友，向聂鹤亭提出去部队看看，了解一下训练大纲的执行效果。聂鹤亭立即命令两名总部警卫战士陪同前往。临走时，陈海松说：“老聂，我看留守任务得换部队，许世友要知道派他留守非得闹翻天不行。”

在警卫战士陪同下陈海松骑马离开王家坪，前往以红四方面军第4军为主改编的第八路军129师385旅，该旅在前世留下了一多半人马成为延安留守兵团的主力，可那时的旅长是王宏坤，许世友还在关押中，这一世只怕不会安心留守了。

在军营门前，三人被哨兵厉声阻拦，下马后警卫战士告诉哨兵来的是总部首长，是来部队检查训练情况的。

哨兵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将满脸的怀疑说：“提前没有接到通知，连长说了团长有令，部队训练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内。”

警卫战士还要争，哨兵刺刀一挺，喝令：“都后退，远离营门。不然对你们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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