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通脉、弃婴

雪已渐渐停下，空气有些清冷，呼吸之间凝出浓浓的白雾。

已经没有了飘扬的雪花阻挡视线，姜原信步走在终南山之上，悠然间欣赏这空旷宁静的雪中终南。地上的积雪只有十来公分厚，踏上去就能隐约看到山间的青石。毕竟，这只是今年的初雪。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山道之上，已经能够看到零星冒雪登山的香客。前朝樊川寺庙林立名居荟萃，是游人士子经常光顾之地，留下了许多故事和传说。一直到了北宋灭国，这里才渐渐没落，不复当年的盛况。如今全真教大兴，统领北方道门，已经开始成为北方的宗教领袖，来访的香客自然络绎不绝，樊川才又兴旺起来。客栈、集市、商旅、富商、士子云集在山脚之下，热闹非凡，又有了几分当年的盛况。姜原的小院地处小镇边缘，才算得上清静。

此行没有见到小龙女，但是也算不上遗憾。小龙女虽然还没有到来，不过想来也就在这两年间了。实际上，一个小女婴，虽然可能长得很可爱，但也没什么好看。不过，自从姜原十一二岁看过神雕之后，清冷绝丽，单纯又深情的小龙女一直都是他心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女性角色。婴儿时期的她就在眼前，能够看一看，抱在怀里逗一逗，想一想就很有意思，实在是姜原不能拒绝的诱惑。

雪面之上不知不觉间多了些许人迹，已经不复清晨之时的纯白与宁静。姜原没有了兴致，心念一动，身形转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在终南山道上闪过，不过转瞬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一路之上偶然间出现在行人的视野之中，也不是肉眼所能辨别，只能隐约间看到一丝身影。就是不知千百年后，这终南山上会不会又多流传出一名神仙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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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已经能看到山脚小镇的袅袅炊烟、车水马龙，还有担着炊饼、山货的乡民的叫卖声穿梭其间。刚从古墓归来的姜原好像转眼间从渺渺清冷的仙境又回到了喧闹繁华的人间。

远远的看到小院里高大的银杏树，姜原微微一笑，身形突然间出现在小院之中。

揉了揉扑上来的小哈的脑袋，姜原随手丢给它一只烤鸡，自己也拿上一只，啃了起来。前世孤身一人的姜原总是喜欢在家里储藏上几箱方便面和鸡蛋，可以随意应付饭点。如今这些装在储物空间里永远保持热气腾腾的烤鸡烧鹅，就是方便面的替代品了。

他身上的道袍早已换回玄色，白色的么......只有需要潇洒形象的时候姜原才会穿一穿，平时都是塞在储物空间里,也只有这样，才能延续这件挺不错的衣服的寿命。在这个没有化学洗涤剂的年代，若是不用外放的内力净衣，雪白的道袍洗不了几次就变成黄色的了。所以，白衣飘飘的江湖装扮，只有内力深厚，罡气外放随意的资深一流高手的才能消受。当然，若是很败家的每次都丢弃再买新的，姜原也无话可说，因为他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姜原偶尔在心中惦记的洗衣做饭的漂亮小侍女还完全没有踪影。在前世之时，姜原就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他也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花费什么心思，只是随缘而已。

新武功入手，自然急不可耐的研究翻看，细细体会。时间在对新得武功的研究中缓缓流逝。不知不觉中，夜已沉静。

姜原盘膝坐在床榻之上，默默搬运内力，准备依照九阴真经中的秘法再次尝试贯通奇经八脉。

人出生以后，呼吸后天之气，奇经八脉就已经阻塞。需要用强大的内力来贯通蕴养。贯通的奇经八脉能够调节十二正经中的内力运转，加强内力运用和恢复的速度，极为耗费内力的内力外放手段也较为轻松的运用。贯通奇经八脉，是通过武道踏入先天必走的路，是一个返还本原，专气致柔，能如婴儿的过程，也是逐步完全的掌控身体的力量的过程。任督二脉贯通之后更是能够吸纳少许的天地元气以补充人体元精，增加炼精化气的速度，缓缓改变内力的性质，为炼气化神奠定基础。

姜原十二正经疏通完成已经过了将近半年，他的内力深厚了些许，十二正经也更加通畅。但是在得到九阴真经残篇之前，姜原对奇经八脉的贯通还是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这才是正常。依照老道士教导的紫阳派的秘法，贯通奇经八脉，需要厚积薄发，先积累一甲子的内力再说。再然后，就是快者两三年年，慢者四五年年，自然而然的一一贯通奇经八脉。这种方法更讲究道家的虚无守一、循序渐进。与精勇猛进的修炼方式相比，对养寿大有好处，这也本来就是最求长生的功法。

按照历史的记述，道家宗师张三丰一直活到了二百一十八高寿。若是按照紫阳的秘法循序渐进地突破先天，最终得到的寿数恐怕只会更高。两三百年的寿命，坐看王朝兴衰只怕也只是等闲，这也是自古以来修道者们最高的追求之一。

不过，姜原在祂的本源的帮助下化身为先天生灵，与世界同寿，以百亿记年的时光是如此的漫长和遥远，如今的姜原根本无法体会到寿命的限制。这种以追求长寿为根本的修炼秘法就显得有些鸡肋了，自然要改修看起来进展迅速的九阴通脉秘法。

奇经八脉的贯通一般都是从影响人体表阳的阳维脉、阳跷脉贯通到影响人体里阴的阴跷脉、阴维脉，再通过带脉和冲脉，一直到最后顺势而上冲击任督二脉。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经。这种知识一般不会描述于任何内功秘籍之上的，就像是何为“五心向天”一般，需要师徒口口相传，普遍的被记录武功秘籍的道家高手默认为是已知的。就如同除了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任何数学著作都不会再专门用笔墨解释加减符号的含义。姜原若非幸运的转生成为这个传承久远的门派的小道士，恐怕也得花费很大功夫，才能得门而入。

在纤毫毕现的灵魂力量的内视之下，内力如同流水汩汩而下，默默运转，自位于足背的阳维脉金门穴开始冲击。

原本姜原的内力不够强大和凝练，通脉之时逸散的速度太快，自然对通脉毫无办法。但是有了闭气秘诀来模拟先天内呼吸，就堵上了内力在通脉过程中逸散最多之处，再以解穴秘法辅助，内力已足以通脉！

淡淡的疼痛与酸麻之中，不知不觉，金门穴已经冲开。内力在其中缓缓蕴养，带着诱人的舒爽，修炼本身就是最容易让人着迷的事情。不过今晚的通脉也只能做到这里，姜原的内力已不足以再进行下去。将来内力日渐深厚，通脉自然就会如同顺流而下进行的越来越快。

按照老道士的说法，一直到贯通任督二脉之时，才会遇到比较大的瓶颈，需要足够的内力积累才能起步，他就是在这个关口蹉跎了十几年才得门而入。想要依靠自身的力量返还本原，步入炼气化神的门槛，摆脱碳基生命本身的限制，踏上生命的蜕变之阶，哪怕只是起步，也会有着不同寻常的困难。

贯通阳维脉不是仅仅是为了直接增强内力发挥的威力，更多的是阳跷、阳维表阳两脉的贯通，能够大大增强人体的五谷运化的能力。到时候，有了更好的消化吸收带来的更多的精元补充，让内力的精炼速度更进一步，服用一些天材地宝也不怕消化吸收不了了。

双眸之中精光闪过，姜原缓缓起身，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寅时，一夜未睡，但是姜原并没有感到疲惫。以他此时的内力和灵魂力量，三五天的通宵不眠也不能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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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漆黑，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昨日午后，天气就已经放晴，深夜中雪也没有再落下，小院中铺满了残雪，看起来有些斑驳。

姜原打完混元掌，又对着玉女素心剑法的剑谱比划了半晌，才算是结束了今日早间的功课。仅仅是对照着剑谱，修炼这种剑招繁复又蕴含剑意的高深剑法有些麻烦，但是慢慢来就是了，反正也不急于以此应敌。

东方的天空刚刚有些泛红，姜原就已经出现在重阳宫大门之外。此时朱红色的大门紧闭，还未到打开的时辰。不过姜原并不在意，他几乎天天来此，有了马钰的腰牌，又早已相熟，直接从侧门去藏经殿就是了。

不过......姜原看向了摆在大门前被明黄色锦被包裹着的厚厚的一团。

轻轻地走过去，小心地抱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姜原早已经通过神念看的透彻，这里面是一名女婴和一块白玉，但是真正的看到她，还是被萌到了。她感觉到晃动，睁开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如黑水晶一般的明亮和透彻。她静静的和姜原对视，感受到他散发的温暖和善意，她的小脸上好像带上了一丝笑意，发出几声轻轻的“哦~啊”的叫声，吹起几个泡泡，又睡了过去。

姜原伸出手在锦被之中摸索片刻，一块安放在小女婴身侧的龙纹玉佩被姜原拿在手中。虽然不太懂玉，但是姜原也知道这应该是一块最顶级的羊脂白玉，入手温润，晶莹洁白，和小女婴嫩白的肌肤相映成趣。上面的龙纹环绕玉佩盘卧，龙头在玉佩正中，钓客得精致细腻，颇有气势，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重阳宫门前，可爱粉嫩的女婴，襁褓中的龙纹玉佩......

“这绝对是小龙女吧。昨天寻找未果，今天就出现在了这里。虽然小龙女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被遗弃在重阳宫之前，但是也太巧了吧。”

姜原无语望天，全力运转起灵魂的力量，天地间又如同揭去了一层轻纱，他能够感受到来自天地间的淡淡的善意和濡慕，就像一只摇头摆尾求收留的小狗。

“这个小世界本身的意志竟然是如此的敏锐，感受到了我心中的善意和怜悯了么......”姜原微微苦笑，“可我只是初生的先天生灵，完全没有庇护一个世界，哪怕只是一个小世界的力量。”

“看来只能在回去的时候问一问小源了，如果掌握了祂的全部知识的小源也没办法，那就只能抱歉了。”

放下这些思虑，姜原小心翼翼的抱着小龙女婴儿版，站在重阳宫之前，心中踌躇。“小世界的意志果然只会根据本能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实在是太过懵懂了。我只是非常想要看一看，逗一逗婴儿版的小龙女而已，它竟然就顺势让本就很快会被遗弃在重阳宫之前的小龙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但是，这么小的孩子让我怎么办？听说养小孩子很麻烦的。”

姜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她送入古墓之中，在那里，她应该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在那里，她才会成长为清冷纯真、秀美绝俗的万千华夏男儿心中的女神。

他低下头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小婴儿，感受着这个新生的幼小生命静静的呼吸，微弱的心跳，纯净而活波的生命力，默默地想着她的未来。从小在黑暗寂静的石墓里长大，慢慢变得清冷而苍白，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快乐的。既然有了决定这个小婴儿未来的生命的机会，怎么能够还是让她变得如此让人心疼！

背负还是放手，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选择已经做出!姜原望了望刚刚露出小半边脸的红晕朝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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