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回归的消失

[滴！系统副程序的存储空间已占用60％……可以继续传输至70％……即将传输完毕……]

[滴！系统副程序与“凛珂28768880587号”程序之间的传输已经切断。]

[滴！传输已经完成。目前系统副程序的存储空间已占用总量为——61％。]

[滴！系统副程序后备能量即将陷入低谷……目前剩余5％！]

[滴！强制……系统副程序……陷入沉睡模式……以……缓慢恢复……能量……]

……………………

脑海中，不断地传来着这样的金属女音讯息。一条接着一条……

直到最后，终于、连金属女音都听不到了的时候——

“……”

默然不语地，她重新睁开了双眼。

“嗒。”轻轻的一声，墙面上的、那架被挂着的钟面上，长长的秒针动了一下。

其实也只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从刚才，少女的眼睛闭上、到再次睁开来之间。

然而，这仅仅是表面上的……真正的情况，是否又真的只是一秒钟呢？

“嗯？你怎么了，文刀君？”

也许是见到了黑发少女的动作忽然莫名其妙地停顿了一秒钟，茜米娜有些困惑地开口了。

绯红色的双马尾，也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黑发少女这一次却并没有要回答她的问题的意思。

依旧是……沉默不语。

唯有，血色的光芒，在少女的黑色双瞳之间闪现出来了。

自然，站立在她背后的茜米娜上是因为视角问题而无法注意到这一点的。

（机械码……世界……）

以完全不同于文刀的语气与情感，少女在心中暗暗道出了这两个词语。

不明含义的两个词语……大概只有她的内心知道吧。

血色的光芒，与此同时、也在她的黑色双瞳之中燃烧得更加旺盛了一些——并且隐隐有侵蚀着黑色的迹象。

不过……她的手就在这时、真正地有了动作了。

“啊咧……”茜米娜惊呼了一声，赤瞳瞬间睁大。

在她的双瞳之中——反射出来的、那位黑发少女的景象，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纤细而洁白的双手，在空气之中飞舞了起来。

那背对着茜米娜的黑发少女，就这样，操纵着那对双手，灵巧地在那块放在桌面上的某只箱子的表面处划动着。

左手食指，从它那银色的左镶边上轻轻地刮过，画出了一条竖直的线条。

“测试码程序已经启动……”从前面的、桌上的盒子处传来了机械而电子的粗糙提示音。

右手拇指，指尖在盒子中央的某道银线上再次横割出了一道线条——看似随意，其实长度与刚才的那一条线条已经有了细微的差异。

“测试码一号已经完成……请继续完成二号。”

提示音继续地从那金属的小盒子中发出。然而，她却是不管不顾，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右手无名指，飞速地在刚才由右手拇指所划出来的横线的中点处划下一道竖线。

“测试码二号已经完成……请继续完成三号。”

左手小指，在竖线的四分之一处横刮出了一条横线。

“测试码三号已经完成……请继续完成四号。”

黑色的双瞳之中，血色的火焰在燃烧着。愈来愈烈，好像要将剩余的一切黑色都吞尽那样。

“测试码四号已经完成……请继续完成五号。”

手指……纤细的手指飞速地移动着。

“测试码五号已经完成……请继续……”

仿佛……没有穷尽地那样，疯狂地在那银蓝色的金属盒子表面划出一道道横竖交错、看上去毫无规律可言的线条。

“！”茜米娜早就看得惊呆了。

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分别垂与身体两侧的手，正在颤抖着、好像抽搐了一般。

赤色的瞳孔中，反映过来的景象，无意之中似乎有一种错觉。

她……好像不再认识眼前的、这位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却灵巧而活泼地翻飞着、犹如蝴蝶一样的，黑发少女。

这种……异常的陌生感。

完全、与她记忆中的，刚才的“文刀君”截然不同。尽管……这只是从她的直觉上得出来的结论。

“测试码七十九号已经完成……请继续完成八十号……”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发少女的动作，好像也逐渐减缓下来了。

最终……

“测试码八十一号已经完成。”提示音，从盒子里面响起。

在茜米娜的赤色双瞳之中，那位熟悉而又陌生的黑发少女，手上的动作、也是在画出了最后一道折线之后，终止了。

眼花缭乱的、指法与手势，也消失不见了。

一切……貌似又归为了平静。

“呼……”茜米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反应了过来。

原本已经睁大到了极限的赤瞳，也缓慢地恢复了正常——除了，那早已充斥了她的整个瞳孔的、复杂的意味。

“……你、究竟是谁？”

半晌之后，连场面都寂静得有些可怕的时候，茜米娜还是选择了开口了。

这个一直被藏在她的心中的问题，对于眼前的这个黑发少女的、一直以来都抱有着的疑问。

茜米娜自己失忆以后醒来所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她。

拯救了自己临危的生命的，也是她。

就这样、将她的住所，毫无防备地提供给刚刚才相识的自己；并且在安全的方面、处处都是在为着自己考虑着的。

有些事情，即便是她没有开口说，茜米娜也是能够察觉得到的。

自己……毕竟只是失忆而已，不是笨蛋。

而如今，一触即发——在某一根导火索之下。

“唔……问这个问题的话，可还真的是为难我了呢……”

黑发少女没有回过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同样，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茜米娜的左手紧了一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娇躯，在不由地颤动着。

“测试码程序已经结束……测试结果为:100％。”

电子的提示音，突兀地发出，将这一个诡异而僵硬的氛围给短暂地打破了一下。

听到了提示音，黑发少女，也不再犹豫了。

左手手掌，不紧不慢地抚上了那银蓝色盒子的表面。

“介于测试准确率已达到100％，故无需再进行机械码教学程式……”

“立刻实行跳转指令……可以跳过机械码教程而直接开启‘密匣’。”

纤长的无名指，对准了那只嵌入了某银色戒指的孔洞。

直接、穿入了进去，正正好好地通过了那枚银色的戒指——毕竟它原本就是戴在无名指上的。

“嘛……也许我应该回答……”

嘴唇微张，黑发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无名指扭动了一下。

顺时针地，带动着那枚戒指、旋动了九十度。

“我、毫无疑问，就是文刀……”

“咔。”一声机械的清响。

银蓝色的金属盒子，就像是失去了锁具的束缚，那块立刻弹了开来、分成了两半。

“从来……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血色的光芒，被硬生生地压回到了黑色之中，消失无踪。

少女的嘴角带着一抹浅笑，转过了头来。

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位站立在后面一步之遥、却一动不动的，茫茫然的绯红色双马尾少女。

黑色的双瞳，纯净而不带有一丝杂质。

……………………

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就这样站在原地，好像对我的话语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

赤色的双瞳，睁大着。

我可以感受到、那从她与我对视着的视线之中，所流露出来的诧异……或者说是茫然不解更加恰当一些。

“啊……不用怀疑了。”我表面上作出了一副微笑的表情，看着她道。

实际上，内心一点都不比她要平静多少……

刚刚……我是怎么了？

分明那时候自己的意识还是完全清醒着的，可是……感觉却好像有点奇怪。

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地有了要在这金属盒子上划机械码的想法？

理论上，我应该是不明白机械码这种东西是什么才对吧？可是……

脑海中，又回放起了那一幕诡异的场景——

在一点都没有经过我的大脑允许的情况下，双手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飞舞了起来。

然而我却心中生出了一种解脱的感觉……好像这种做法正顺应了我的意识中的、某另一个潜藏着的灵魂的指示那样。

没有、丝毫的抗拒。

“……呼。”

我悄悄地呼出了一口气。试图将脑海中的繁杂的思绪给清除一些。

嘛，毕竟现在想这么多也无济于事了吧？

不管是我无法在机械码的输入结束之后、再感知到我内心中的那个未知的神秘的、已经潜入深水的灵魂……

还是……从我在黑暗空间之中失去了意识后、大概是做了很长的一场梦吧？然而我现在却几乎记不清在梦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直就像是——关于那场梦境的记忆也随着那个不知名的灵魂下潜了一样。

“文刀君、你……你刚才是……”

忽然，茜米娜开口了。赤色的双瞳，稍稍恢复了正常一点，却仍有一点的惊讶残存着。

估计、她对我的刚才发生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吧？

……嘛，这样也就好了。

“没什么……”

摇了摇头，我故作平静地说道。

“……”茜米娜的嘴唇张了一下，可是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欲言又止。

我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记得在几分钟之前，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吧……

只不过……她的那副有些气馁的、不满的表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

总之，她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再问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哎，算是如我所愿吧？至少可以让我安心地研究一下那件盒子里面的东西……

收回视线，我的目光落在了桌面的那只银蓝色盒子的身上。

盒子已经被我在某诡异灵魂的操纵之下成功地打开来了，即使它的打开方式有点奇特。

整个盒体，被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左右各一块部件、其中是由银色的金属枢纽关节连接起来的。

银色的光泽，在两部分半块的金属盒子之间闪烁着。

“这个东西……”茜米娜眉毛一跳，视线落在了盒体中间的某件物品之上。

半透明的、淡蓝色与白色相间的颜色，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与室内的灯光之下，散发着科学的温度。

“啊……是玻璃平板（pad）呢……”

喃喃自语着，我的手已经是从那两部分盒体中间的衔接杆的缝隙处伸了进去。

缝隙虽然不大，只不过……我现在的手貌似比之以前要纤细上了许多，恰恰好好地从缝隙之间伸入了进去。

我的眼角轻度地抽搐了一下。

……怎么回事，我的手、该不会是被那什么系统给偷偷改造过了一下吧？

心绪进行到一半，我的手忽然碰触上了那块东西。

冰凉而光滑的感觉，瞬间使得我的思路中断了。

——还是先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吧。反正现在怎么想都想不出结果来的。

（[滴！强制……系统副程序……陷入沉睡模式……以……缓慢恢复……能量……]）

脑海中依稀记得这一句、由某系统所发来的最后一句提示音。我大约已经能够判定出来，那什么什么的系统又和我失去联系了。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一点都不靠谱。

定了定神，我的双手以适当的力度握住了那块玻璃板，缓缓地从盒子之间抽了出来。

唔……虽然玻璃板的宽度稍稍有点超出了衔接金属条的间隙，但是试着将它倾斜一点角度，便正好从几道金属条之间通过了。

“果然是这个东西呐……”情不自禁地低语了一声，我的双手将它捧到了我的眼前。

平板的表面上，整洁，没有一点污垢存在。反射出来的光泽亦是明亮纯净的。

“早就已经知道了……吗，文刀君？”听到了我的话语，茜米娜眨了一下眼睛。

“嘛，也只是猜测的。”我随意地回答了一句。

确实只是猜测而已——以那紫发腹黑小萝莉会长的性格来看，做事情一般都不会有所遗漏。说是考虑周全也不为过。

对于现在已经成为了名义上的“治辖会副会长”的我来说，一个联络的工具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在我还要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在其他人的眼皮底下的前提下，能够与绢缘小萝莉取得联系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想要和她碰面——在旁边还有一只半天然呆（伪天然呆）的绯红色双马尾少女的监视下，我有达成的几率么？

也许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绢缘小萝莉最终还是派人把这块玻璃平板（pad）送过来了。

只是——

“这东西……是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玻璃平板的茜米娜自然是不会知道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疑惑、从她的俏脸上浮现了出来。

“茜米娜……你需要知道，我其实是某个机密组织的成员之一。”

一边回答着她，我的左手一边轻轻地在玻璃平板的表面上擦拭了一下。

光洁的平面上，折射出了一只纤细的手掌的的倒影。

而我的心中的注意力却一分都没有放在这上面——反倒是在悄然地构思着措辞。

“组织的名字，茜米娜不需要去多了解。因为……”

我的视线瞥了一眼旁边的绯红色双马尾少女，冷静地道，“知道了也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语气，在这一刻也坚硬了起来。

适度的威吓……可以减少一个人的好奇心。特别是对于这位半天然呆的少女来说。

“……”茜米娜在听了我的话后，似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能她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是不会这么简单的——不过在亲耳证实的时候，会有一些惊讶也是在所难免的。

连那对绯红色的双马尾都颤抖了一下。

“最多……现在我也只能最多告诉你，这块玻璃平板（pad）是一种通讯工具。其他的……”我的头低了下来，让阴影覆盖住我了的半张脸。

减缓了语速，我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无可奉告。”

茜米娜的娇躯，在这四个字从我的口中说出的时候，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强硬而不可回绝的口吻……茜米娜，她应该是很难想象这种话句会从我的口中说出来的吧？

毕竟……我还真的从来都没有对她真正地发脾气过。

“哎……”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也不是我想要的啊。

哪怕是我的“治辖会副会长”的职务，都是被某只腹黑紫发萝莉给强行安置上的……

看看吧，我的左手无名指上还套着某只银色的戒指呢。

“唔……以后在这些事情中，可以说的，我自会告诉你的，”闭上了眼睛，我放宽了语气。

“不可以说的话，也就真的没办法了；就算茜米娜千方百计地问也是从我这边得不到结果的啊。”

“关系到很重要的机密……说了，真的有可能会出人命的。”

好吧……我承认“会出人命”这种事是应该不会发生的。这是我故意把事情讲严重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

“出人命……？!”茜米娜的赤瞳，猛地瞪大了。

嘴巴张大，好像可以吞下一只鸭蛋了。

我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糟糕，貌似把话说得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