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降落在冰雪诡星

利赤飞梭像一片单薄的树叶，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使用弧线引力飞行，戈特利布只能控制着它沿着月球自转的方向切入月表稀薄的大气层中。

“这就是为什么在白天也能形成超级风暴的原因了。”武锋看着大气下那几乎覆盖了半个月球的灰烬云层说道。

“是的，武先生。由于燃烧后产生了大量灰烬，它们被月表的高温气体托上空中，但又由于月球的引力无法离开大气层，所以会在这表面形成一片阻挡太阳紫外线的灰烬云。正是它们降低了月表的温度！”戈特利布看着平板电脑中的数据，指着舷窗之下厚厚的灰色云海。

“探测显示，现在的月表恒温在零上60度左右，超级风暴云团将它冷却至零下90度左右。”戈特利布说。

月球的天空是黑色的，太阳的光芒照射在灰烬云海之上，武锋仿佛看见一片连绵不绝的银色沙漠，偶有闪烁的巨大电弧在沙漠之下滚过，没入它镶着白边的弧线边缘。

“走吧，下去。”武锋看着连绵起伏的灰烬云海说。

戈特利布点了点头，他没敢去看布兰妮的眼睛。飞梭缓缓倾斜向下，扎入灰烬云海之中。

“武先生，据说地球上的环境也已经恶劣到极点了？”戈特利布问。

“是啊，最多再有20年，地球将会变成现火星的样子。”

“是因为那团迷雾吗？”布兰妮问。

“嗯，有关系，但也不全是。地球的磁场正在慢慢消失。即使作为地球物理学家，我和我的团队依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武锋缓缓的说，他看向布兰妮，“你们为什么会迁移到太空城去？那儿之前不是还有一部分基熵人么？”

“我们……只能算是最底层的劳工吧，为了活命，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戈特利布闷闷的说。布兰妮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说什么。

“劳工？”武锋不解的问。这些天来，他已经多次从侧面向两人问询一些较为敏感的问题，但布兰妮和戈特利布两人就像商量好一样，非常有默契的通过各种话题婉转的拒绝了自己的深入调查，只透露一些边角的信息给自己。

但这也让他大概揣测出一些内容：这些来自基熵人的空母至少存在了80年，而自1960年起，便有地球人陆续的来到空母中。那个时候，地球还未被神秘的黑雾包裹；那个时候，美国还未有公开的载人登月实验。地球人为了“活命”，以“劳工”的身份来到地球之外的基熵人空母，麦肯泰尔曾明确的告诉自己yk01来自地球，再结合地球上史蒂文教授曾说过的话，武锋确定，这些所谓的劳工身后绝对还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得到的信息太少了，武锋还是没办法推断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飞梭缓缓没入灰烬组成的银灰色云层。云层的表面翻滚着大量的烟雾，气体的密度非常不均匀，轰鸣不断的雷声和穿梭交替的闪电告知着人类，这里并不是该来的地方。受不稳定气压的影响，飞梭夸张的震颤起来，戈特利布不得不放慢下降的速度，“快，大家打开全引力引擎！”

灰烬的云层中是浓郁的墨蓝色，除了极远处掠过的闪电光晕，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飞梭开启了探照灯，笔直的光柱在云层中扫动，数十米的范围内飘散着数不清的发光碎片，那是钾，但没人知道它们为什么会遍布于月球的风暴之中。

“地形图出来了，先生，您看！”戈特利布指着控制台说，他操控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控制台上的图像在缓缓变化，武锋和布兰妮来到控制台前。

“你们看，快看！这是3号风暴气旋的中心。元素成像技术分析出这下边是一块堪比金刚石硬度的板面，面积大约在900平方公里！而它的下面似乎有着非常复杂的建筑群！”戈特利布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激动无比。

“我看看，在哪里！”布兰妮抢着说。

“在这。”武锋指着三号气旋中心，那块被标注成五彩花纹颜色的巨大板面。“看来，这就是主和派基熵人的基地了。原来月球上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我们可以直接将飞梭停靠过去！”戈特利布瞪大了眼睛看着武锋，武锋向他点了点头。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找到基熵人的基地。”戈特利布喃喃的说。

飞梭从灰烬的云层中缓缓钻出。月壳由于不断的自我撞击，板块衔接的部分出现连绵不断的山脉，银色的阳光被灰烬云层折射成灰色，洒在布满积雪的山脉之巅。凹陷的盆地、突起龟裂的月表、层层叠叠的小平原、缓缓融合的巨型风暴、接连天地的巨型闪电，武锋三人呆呆的望着舷窗之外，这里，真的还是曾经的月球么？谁能相信它还是月球呢？

阳光被厚实的暴风云团遮蔽，埋藏在飓风肆虐的山峦仿佛黑暗中蛰伏的天外巨兽。纤薄的飞梭驶入3号暴风气旋中，武锋三人心惊胆战。能见度不足10米，漫天的飞雪和矿物渣滓拍击在飞梭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响。

飞梭在加速，它缓缓穿过3号风暴云层，来到中央的风眼内，这里是风暴中气温最低的地方，元素成像发现的入口就在月表之下。飞梭的正下方是一条宽逾百米，底部平坦的沟壑，沟壑两侧岩壁呈褐灰色，有着层层叠叠的纹理。沟壑的尽头便是风眼，数百米高的银色风暴如墙壁一般缓缓拧转推动，云雾和雪花随着冷空气快速下沉，就像瀑布一样从风眼的顶端流下。

“300米……100米……准备着陆！”

飞梭降落在平底沟壑的陡峭转角处，这是一个死角位置，能够保护飞梭不被风暴所引起的飓风侵袭。在武锋的建议下，布兰妮被留在飞梭执行二人的后勤和接应策略。全副武装的武锋和戈特利布从飞梭的尾部走了出来，地面上是浸没小腿的积雪，狂风呼啸，积雪被轻易的扬上半空，露出深黑色的坚硬地表。

“这些都是被燃烧过的地表，太诡异了，究竟这么庞大的氧气含量是哪里来的？它们居然可以支撑近半个月球面积的剧烈燃烧！”戈特利布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型探测器，那上面分析出当前空气的成分，除了接近百分之七十的氧气之外，月球的空气中还含有大量的氢气、氮气、氩气和其他少量的稀有气体。

好在基熵人盔甲的内部是恒温的，武锋感受不到寒冷，但耳畔呼啸而过的寒风和漫天飘舞的大雪让他的内心感觉似乎快被冻僵了。

戈特利布在坚硬板块的边缘投下了遥感装置，那里的元素成像反馈回来的结构最为复杂，极有可能是基熵人地下基地的入口。挑选了最合适的位置隐藏好飞梭，两人现在距离遥感终点大概600米的直线距离，但由于地形的原因，这段距离实际被延长到2.3公里。

由于在暴风的中心风眼，两人的视线依旧清晰，他们必须在120分钟内穿过这2.3公里，否则极有可能被掠过的飓风吹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