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章 四成胜算

周笙代表盛然公司拒绝了寰亚集团的并购邀约，齐然更是毫不留情的揭破了陈维亚那层牛逼哄哄的画皮，从今往后鼓对鼓锣对锣，彼此之间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目前来看江山、陈维亚的联盟大占上风，不仅成功使张树森案进入司法程序，打击林为民的威信，展现了极强的政治掌控力，双河新城的开发建设也一路顺风顺水，以未来巨大的政治和经济收益迅速拉起一个围绕他们的强大的利益集团。

在东川这个小地方，江、陈二人可谓大势已成，齐然一方即使有林为民的支持，急切间只剩下招架之力，难以撼动对方掀起的大势。

然而正如林嫣和齐然之前的判断，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张树森案在市纪委审查期间被严密封锁的案情，随着案件进入司法程序，严丝合缝的盖子终于被有心人揭开一道缝儿。

这天林嫣给了齐然一个电话号码，于是下午放学后，东川国际大酒店的行政套房里，齐然和周笙见到了张树森案的委托律师方毕晓，还有他的助手小黄。

方毕晓是三江省颇有名气的大律师，请他打官司的收费相当昂贵，以张树森家那点财产根本请不动他老人家的大驾。方大律师肯屈尊俯就，自然是因为林为民的面子和祝雪晴的票子。

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方毕晓到东川之后只和张树森家属见面接洽。不仅林为民、祝雪晴没和他见面，连林嫣都要避嫌。

齐然和周笙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一个是在校学生。一个是商界女强人，不在体制内就少了许多束缚。

方毕晓见面时倒没端他金牌大状的架子，对周笙尤其热情，对律师来说各位公司老总就是衣食父母嘛。

他早就知道两位客人的立场，稍稍寒暄之后就说到了案情：“不瞒二位，这个案子的案情并不复杂，但里面绝对有猫腻！而且对我们来说。法律问题反而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案外因素！仅仅是和委托人会面，今天上午就让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黄。你把照片拿出来。”

小黄启动笔记本电脑的同时，方毕晓讲了上午在看守所和张树森会面的经过。

根据法律，委托律师有权与嫌疑人会面，了解嫌疑人涉及的罪名及有关案件情况。从而更好的提供法律服务。

但是在实际执行中。司法机关往往为律师会见设置重重障碍，张树森案便是如此。方毕晓上午去看守所就吃了闭门羹，又是抬出律师协会来协调，又是以舆论相威胁，好不容易才和张树森草草见了一面。

如果只是会面遇阻，方毕晓也不至于这么火大，当律师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让他生气的还另有原因。

小黄在笔记本上调出了照片，角度歪歪斜斜。不知是用什么手段偷拍的。

“这、这是张校长？”齐然大吃一惊，手指着照片不敢置信。

画面上穿着看守所黄马褂的男子。神情憔悴委顿，满头花白的头发——齐然记忆里的张树森也就四十多岁，仅仅鬓角染霜而已，风华正茂神态潇洒，哪里是照片上这个干瘪萎靡的半老头子？

可看眉眼看面容，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张树森。

小黄又调出张树森正在说话的照片，指了指他嘴巴正中间：“周总，齐总，你们看这里。”

齐然仔细一看，好嘛，连门牙都缺了两颗！气得他一拳头砸在桌上：“简直无法无天！方律师，他们这么乱来，可不可以等到庭审时，把刑讯逼供爆出来？”

旁边的周笙就轻轻点了点头，齐然这小子年纪虽轻可不是匹夫之勇呢，惊怒之余立刻就能想法子反制对方、力争主动，已经有那么点统领一方的气场了。

只可惜……

方毕晓苦笑着叹口气，说只要江山这只幕后黑手还在，事情就没那么简单。看守所很容易控制同舍的在押犯，众口一词指证张树森牙齿是上厕所时滑倒磕断的，身上的伤是打架弄的，哪怕死在里面那也是不小心躲了猫猫、喝了凉水。

齐然很诚恳的问：“法律方面您是行家，现在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周笙也微笑着表示咱们不差钱，方大状如有需要只管明言。

不愧为省内知名的大律师，方毕晓不慌不忙竖起三根手指头，讲出了上中下三策：

下策，传统媒体和网络炒作双管齐下，把张树森案全面曝光，发动舆论压力，就算不能逼江山一伙收手，也要为张树森赢得较为公正的司法环境；

中策，全面深挖案件的各种细节，查证每一项证据，寻找每一处破绽，在法律程序内和对方死磕；

上策，从双河新城项目违规入手，抓住江山、陈维亚官商勾结违法违纪的证据，迫使他们让步，甚至从政治层面直接斩断这双在幕后操纵案件的黑手！

方大状故意把上策留到最后来说，嘴角那一抹笑意颇为意味深长，显然他知道齐然和周笙身后有着一股能够和江山对抗、甚至将其粉碎的强大力量。

周笙闻言稍作沉吟，上策无疑是釜底抽薪的妙计，江山和陈维亚这个利益联盟，就算瞎子都看出他们涉腐，如果直接动用高层力量强势介入，查他个底儿掉，绝对能查出一大摊子毛病。

但是，正如寰亚集团对京城丁家来说只是闲棋冷子，盛然地产何尝不是陈怡的信手所为？云家同样不会为了盛然就和丁家正面对抗，不顾自身举足轻重的政治分量，贸然从中央直接插手地方事务。

莫非是林为民借方某人之口……周笙有点拿不准了。

方毕晓似乎早已料到周笙会有这样的反应，面上微露得色，嘴皮子动动就准备说出一番话来。

齐然突地开口：“方律师，你说的上策，应该不是林市长和祝总的意思吧？”

方大状吃了一惊，本来他看齐然年纪小，认为不过是个纨绔公子哥，把大部分精神用来应付周笙，没想到齐然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点破了他那点居心。

齐然并不比周笙更懂得人情世故，可他与林嫣心有默契，深知刚才方毕晓口中的上策定非林家的意思，而是方大状自作聪明放出来的“探空气球”。

的确是大律师，方毕晓脸都不红一下，随口东拉西扯遮掩过去。不过开始他态度虽然热情，整个身子是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的，现在就改成了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征求齐然的意见。

“方律师提的三个主意，上策太急于求成，下策嘛……恐怕效果不佳，”齐然笑了笑。

媒体介入、网络水军炒作，必须有足够惊人的噱头才能吸引关注，张树森已经被扣上贪腐的帽子，再去炒作很容易被对方反打一耙。

说到这里，齐然看看周笙，感觉到对方眼神传来的鼓励，少年的信心更足了：“现在是江山、陈维亚急着搬迁医院学校为双河新城聚势，只要张校长的案子不审结，他们就展不开全部手脚。他们急咱们不能急，尤其不能自乱阵脚，我看中策就很好，按法律程序和他们死磕！”

旁边小黄本来低着头整理资料，听到这番话之后忍不住抬起头，飞快的打量了一下齐然。

作为方大状的助手，见过的刑事案件被告家属、朋友太多了，十个有九个没耐心没信心老老实实走法律程序，要不闹着网络炒作把事情闹大，要不就一门心思想走上层路线捞人，甚至被那些大言炎炎的骗子骗走巨款。律师遇到这种家属那是相当头疼的。

这次方毕晓虽说受祝雪晴之请，但祝雪晴本人避嫌不能出面，方大状在东川的主要合作者就是齐然和周笙，他当然要试探两位合作者的心性立场。

之前齐然看见张树森被打落门牙时非常气愤，小黄还暗暗叹口气，没想到具体到案情时，齐然竟如此沉着冷静，难怪这位少年与周总之间，还隐隐以他的意见为主了！

殊不知地底矿井深处经历的劫难，齐然的心性早已如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所欠缺的只是经验的积累、实战的淬炼，而且这方面的短板，也被他的梦中小情人林嫣有意识的尽量补全。

当然，说此时齐然已经胜过周笙那倒不至于，美女老总当然要让着自己事实上的老板啰，何况两人之间还有着类似姐弟的感情。

方毕晓哈哈大笑，站起来重新和齐然握手，“齐总，周总，莫怪方某人出言试探。毕竟张树森这种带有政治背景的案子，我们作为律师是不太愿意接手的。老实说，在今天之前，方某人的信心也确实不太足哇！”

“那么现在呢？”周笙的笑容相当自信。

方毕晓竖起两根手指头：“有两位的合作，方某人敢说胜算至少增加了两成！”

“我们现在究竟有几成胜算呢？还请方律师明言，”齐然顺着话头追问，他和周笙都很期待接下来的答案。

方大状不假思索的回答：“四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