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和光同尘

龙山这番变故，也被时刻关注它的三族之长知晓了，人族的强者俱都风尘仆仆赶来，震惊且复杂。

工兵大师第一眼却不是仔细观察龙山的变化，而是搜寻湛长风的身影，他迟疑半响，落到一座清静的山头，看见了青竹林里自己要找的人。

“你还没离开吗？”

湛长风笑问，“工兵大师有何求？”

“你怎不认为，我是在逐客。”工兵大师在那双深邃通彻的眸子下，挂不住脸了，叹了口气，妥协似地道，“其实那么多年来，我们已经摸清了进入密地，找到朝圣之路的方法，但谁也不知道，走那条路，需要走多久，我走了五十年，都走不出去，选择了回头。”

“你想从我这里寻得真正的离开之法？”

“对。”

湛长风不动声色地饮下一杯琼酿，“我要考虑一下。”

“那我改日拜访。”

她屈起清俊的手指叩着小圆桌面，一片竹叶乘风飞旋，轻巧地撞入酒杯中，叩指的动作也蓦然停了。

丘央界，青墨天府

余笙沉着脸处理不该自己经手的公务，门外落来一道阴影，愈发吊儿郎当的某人走进来，倚着长案坐下，还伸出一根手指搓了下自己的手臂。

“你又要干嘛？”

“看一下你的诸天宝鉴。”

余笙疑狐地瞥了她眼，拿出诸天宝鉴，正巧进来一道投影提醒，她更觉奇怪了，“你有事不能直接说吗？”

“人还有很多种想法呢，我只是她其中一种想法的载体和延续，哪里知道她现在想什么。”

商愚的文雅里带了点痞，余笙每见都想挪开眼，本体那么正经克己，这分身当真是军队里混久了，愈有朝雅痞霸道将军走的趋势。

她还无害地来一句，“本体可能想你了。”

“呵，需要我向本体点一下，你在走什么歪路吗。”

商愚肃然端坐，摇摇头。

被她一打岔，余笙心里的异样少了点，虽然自己跟商愚相处已久，湛长风也肯定知道自己在哪里，可真要面对本尊，还是有点不自在的，毕竟当日她离开得那么决绝......

允许投影后，对面多出了一道身影，如真人亲临。

重新见到湛长风，她还是从容淡漠的模样，仿佛万事不萦心的谪仙天神，余笙也跟着收敛了情绪，“有什么事吗？”

“想你了吧。”

余笙愣了下，神色软化。

商愚，“呵。”

湛长风觑向自己的分身，虽当时为了让分身摆脱她的惯性思维，感悟新的道理，没有拘束影响她，但怎么感觉这分身有点欠收拾。

.....分身无须解读就懂她眼里的意思，立马庄严如石像。

“过得还好吗？”湛长风将目光移回到了余笙身上，她现在用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假面。

“尚可，没有异样。”余笙语气低了下来，那潜藏的危机，终究让人不安。

“之前有条蛇来找你，说与你有旧，你可有印象？”

“妖族？不曾接触过。”

“他是知晓归命星盘存在的。”湛长风隐晦地提了一句，便道，“你平日留心点吧，分身有天道之力庇护，与她有关的事，天机都会被遮蔽，你可拿她挡一下，另外，我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余笙从归命星盘上抽出神，“是太一遇到了麻烦吗？”

“不是。”湛长风将未龙界的事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那里一片，早成了失落地，存留的星界寥寥无几，与现在的各个生命星界相距都甚远，你认为有发展它的必要吗？”

“依你之言，它会是一颗好的原料星。”余笙脑海中出现一幅星空图，找到了它的位置，“从星途看，它极偏，像是条条道路外孤落的乡村，很难照着路到达，若走星途，耗在船只上的费用和往来时间，远远超过它带来的利益。”

“但是，它在幽天和玄天的边界上，现在天域间的星途是不通的，只有到达返虚后，踏过虚空晶壁，才能去其他天域，从这个高度出发，它可以成为玄天边界上的一个防御哨岗，或者，接待幽天的一扇门户。”余笙抿了口茶，“当然，前提是，你能一统风云界域，否则建了这个哨岗也没多大意义。”

风云界域是玄天的边境，余笙的意思，是她如果有拿下风云界域，可以考虑把未龙这些边界星联合起来，拉出一条面对幽天的防御带。

九天征伐，到最后，是有极大几率发生跨天域战争的。

只是这对她来说，还太遥远，她仅稳下了一个中界而已。

不过，她也确实没打算放着未龙不管，尤其是在知道，它跟天庭.妖庭都有渊源后。

“它与丘央界的距离，比山海近，我想在它与丘央间通船，而这一条路上的中界，都会是太一的目标，如果这条线连起来了，相当于在山海前，建立了一条不短的防线，风云界域的一半，会被太一吞下。”湛长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丘央界什么时候可以攻下。”

商愚道，“丘央的情势不复杂，攘除吴曲后，就是青墨天府等几大豪强的争夺战，我在青墨已稳，等撸下府主，就能掌管青墨大军。”

“这么快？”湛长风一念，分身的经历就被她感同身受了......好像哪里有点怪。

商愚也知道她知道了，佯装无辜，“不怪我，我从咱们以前的经历上领悟来的。”

湛长风无甚表情地点了点头，她能怎么办，又不能真揍自己的分身。

原来商愚创了道神通，名：和光同尘，无限增强自身的亲和力，它还不是要用的时候就施展的，而是一直在“开启”状态。

结果，每一个见到她的生灵，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敬仰，她所到之处，人海欢呼，她就是光，就是电，就是信仰！

这神通带着规则之力，是合理且正确的，只要知晓她的存在，众人对她的态度就不会差，下限是“此人不错”，上限是“我要为她去死”。

自然，她的拥趸越来越多，做事也愈加顺利了。

唯一的限制是，它与功德挂钩，功德弱了，它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