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天鹅

莲花村的有机蔬菜重获新生，笼罩在人们头顶上的阴霾终于被春天的太阳驱散了。莲花村人人脸色含笑，个个喜气洋洋地奔走在田野的菜地里忙碌。

陶晓伟设计了几幅警示宣传报，让刘江在村口醒目的地方竖起木牌，把宣传报粘贴上去，提醒各位村民严格按照有机蔬菜的要求种植蔬菜，严格做好菜地的田间管理。

陶建锋傍晚放学后，跟几个好朋友提着钓竿一蹦一跳跑向龙溪钓虾。入春后，龙溪的虾开始活跃起来，它们触须相接，一只跟着一只沿溪边逆流而上。

傍晚，是钓虾最好的时候，小伙伴们争先恐后把蚯引挂上钓钩，吐一口口水，把钓鞭甩入溪里，不一会，就发现浮漂一点一点地动，那是虾在试探，等到浮漂突然一沉不见了，那就是虾上钩了，赶紧扯钓竿，一下就把贪嘴的虾拉上岸。

几个小伙伴只用了十多分钟，每个人就钓上了一大捧的虾子。陶建锋在溪边拧下几张野芋叶，递给大家包虾子。

“陶建锋，明年青蛙王子有鸟蛋的时候，我们就去掏来自己孵，看看能不能孵出小鸟？”阿海接过野芋叶，突然说。

“呵呵……”陶建锋忍不住笑了，“你要孵小鸟？可惜你不是爱迪生。”

阿海不服气地说：“谁说爱迪生才会孵蛋？只要有兴趣，谁都可以做实验。”

阿吉逗他说：“你屁股那么大，不把鸟蛋压烂才怪呢？”

阿海不满了：“你屁股才大呢……”

陶建锋想起青蛙王子的名字，生气地说：“王立捷这小家伙，那么多树名不用，偏偏跟我抢青蛙王子，那是我早就想好的名字，就等我爸种出果园，我就叫青蛙王子果园。可是，王立捷抢用了……”

阿海琢磨着说：“青蛙王子这名字好……”

阿吉打抱不平：“他才三年级，小不点，凭什么跟我们争青蛙王子？陶建锋，等下我们回村的时候，找他问问，叫他把青蛙王子的名字退给你。”

阿海赞成道：“好，还是青蛙王子好听。阿锋想好的树名不能给王立捷抢占了，让他退回给我们，他不退我们就打他……”

陶建锋摇摇牙：“我先想到的好名字，他凭什么跟我抢……就让他还给我。”

一行小伙伴走到村边，一排高大的扁桃树开满了黄色的花，一群蜂蝶在树上忙碌，空气里弥漫着花香。

陶建锋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深吸几口，赞叹地说：“真香！”

阿吉仰头望了望茂密的树枝，向往地说：“再过两个月，树上就挂满了扁桃果。到我们毕业的时候，扁桃果就熟了，黄灿灿，又酸又甜……”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陶建锋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这是村里的树……要不，我们每个人认养一棵最喜欢的扁桃树来护理，挂上自己的名字，这棵树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好！”阿海拍手赞成，他跑到一棵树根突兀的扁桃树下，张手要抱树身，可是树身太大，他抱不过：“我要这棵，树根最好看。”

阿吉不焦急，他顺着陶建锋的思路说：“我们还要给扁桃树取上一个好名字……我就叫米老鼠，对，米老鼠。”说完，他左右看看路边挺拔的扁桃树，挑选了一棵花朵最多的树，拍拍树身说：“米老鼠，我的米老鼠。”

阿海听了连忙说：“我就叫独角兽……你们看，这根突起的树根多像独角兽的尖角。”

陶建锋走到一棵树干笔直的扁桃树下：“我要这棵，我叫它丑小鸭。”

三个人给自己挑好的树做了记号，才满意地拎起包虾山芋叶，继续往村里走。

前面有一群孩子在捉蜻蜓。阿吉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王立捷，他加快脚步，赶上前：“王立捷，我们正要找你。”

王立捷手里捏着两只蜻蜓的翅膀，奇怪地问：

“你们不抓蜻蜓吗？找我干什么？”

陶建锋和阿海紧走几步，三个人把王立捷围起来。陶建锋命令道：

“青蛙王子是我的，你为什么抢我用？快还给我。”

王立捷虽然年纪小，但不被他们的气势屈服，他倔强地说：

“我就喜欢青蛙王子，为什么要给你？我不给。”

阿吉扬扬拳头，吓唬他：“你敢不给？你打得过我们吗？”

“你们人多欺负人，我就不给……”王立捷夺路要逃。

“敢跑？”阿吉气愤了，拳头立刻变掌，向他头上拍去，啪一声正拍在头顶上。

“呜啊……”王立捷痛得哭叫起来，“我喜欢青蛙王子，谁要我都不给……”

一众小孩作证，阿吉三个人欺负王立捷。陶晓伟把他们带到书屋批评教育。他想不到，孩子们为了树的冠名打起来。看来，每个孩子自己都有一份丰富的精神世界。他从孩子们争相认养树木这件事得到很大的启发。

这天晚上，他伏桉疾书，一口气在笔记本上写下好几页的设想……突然，窗外遥远的天际传来克噜——克哩——克哩的叫声。

他知道，那是天鹅从南方迁往北方洒下的歌。他放下笔，站起身，揉揉腰侧，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朝天上看。天上繁星点点，新月静静地挂在天宇上，看不到天鹅的行踪，只听到他们快乐的欢叫：

克噜——克哩——克哩。

廖佳艳被天鹅的叫声唤醒了，她睁眼看到丈夫还没有休息，担心地说：“你还忙什么？快一点了吧，小心别累坏了。”

陶晓伟侧耳细听，兴奋地说：“听，天鹅的叫声……他们正从我们头顶上飞往北方呢。”

廖佳艳也来了精神：“白天听覃大凤说，她上山挖草药的时候，在神龟石潭发现天鹅在那里嬉戏，这情景真罕见……”

陶晓伟解释道：“上级来政策以后，群众也理解环境保护的重要性。经过十多年的维护，我们公婆山下的环境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像以前一样优美了……我还有一个设想，就一段，写好再睡觉。”他又坐回桌前，快速地写起来。

“喔喔喔——喔喔喔——”突然，屋外传来公鸡的叫声，他仔细一听，辨得出是一枝花的啼叫。奇怪，半夜一点鸡就叫，不是火灾就是盗。他连忙抓起手电筒，手持一根木棍出门。

“喔——喔喔——喔喔喔——”一枝花的叫声跟平时不一样，有些怪异。

走出屋外，陶晓伟听清楚了，一枝花的叫声显得急切。他侧耳聆听，隐隐约约听到村口那一带有动静。

村口的鱼塘种满了莲藕，暮春时节，一张纸嫩绿的荷叶伸出水面，亭亭玉立。

扑哧扑哧——东岸一片荷叶剧烈抖动。陶晓伟赶紧举电筒跑上前，光柱下，只见一只灰色的巨鸟在艰难地拍打翅膀。

“天鹅？”他下意识惊叫起来。